她近乎痛心疾首地看着姜胜。
“说好的不费主公……”
好赖也是百来斤的成年人……骗个十三岁的天真纯洁少年,良心过得去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沈棠的表情更胜千言万语。
姜胜道:“胜也说了。”
【君不疑臣,臣不负君】。
沈棠脑海冒出姜胜先前的回答。
顿时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你管这种避重就轻,回答等同于没回答的回答是回答?沈棠脸色微青,与祈善坐在一处的康时莫名心虚地神游天外,思绪散发。
话说回来——
主公知不知道他的文士之道副作用?
一时间,康时不是很有把握。
沈棠没有强迫姜胜非得当场坦白,私下跟自己说也行,目下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跟元良之间的旧仇宿怨。若不解决这点,往后不能指望他们俩能和谐相处。
没隔三差五互相使绊子都不错了。
她道:“唉,此事先按下不谈,往后再说。你与元良究竟生过什么矛盾?”
沈棠表面上没偏谁,但姜胜该明白,祈善与她相处长久,感情绝非姜胜能比。倘若是祈善过错,她会想办法收拾烂摊子,但若是双方各有问题,她偏心祈善。
姜胜轻描淡写道:“哦,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恶谋’使诈破坏我的文宫,令即将圆满的文士之道出了点偏差。以至于我这些年不能轻易离开鲁下……”
沈棠:“……”
褚曜:“……”
康时:“……”
三人齐刷刷看向祈善求证真假。
祈善理直气壮。
“彼时各为其主,此举有问题?”
三人又齐刷刷看向姜胜,等回应。
沈棠这个半吊子文心文士或许不清楚,但康时和褚曜不一样,他们十分清楚文士之道想圆满有多困难,饶是二修二品上中文心的褚曜也只堪堪摸到点头绪。
姜胜早在多年前便差点儿圆满了?
“倘若是各为其主,确实不能怪……”康时跟姜胜也相处了两三日,对方看着不像是输不起的人。文心文士之间的争夺,本就是看各自的心计本事。倘若输了只能说技不如人,但姜胜的反应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姜胜叹气:“并非这般简单。”
其实那会儿的局势是这样的。
祈善正祸害不知道第几个主公,而这位主公还有另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位对手便是想请姜胜出山的人。各种金银财宝如流水一样送到姜胜的面前。
姜胜是谁啊?
一眼望气便知此人有无潜力。
架不住对方给的太多又太过于热情,姜胜虽未答应出仕,但也愿意搭理人,背后出谋划策了两回。谁知就这两回,就被祈善这只猫猫祟祟的家伙暗中盯上。
而祈善的冤种主公也从线人那边获知此事,心急如焚,与祈善合谋一番,便准备先下手为强,趁着姜胜还未出仕就将危险扼杀摇篮之中。但姜胜也不吃素。
因为祈善而生出了真火。
彼时,他也找到文士之道圆满的关键,二人明里暗里交锋几个回合。
之后便到了夺嫡的关键。
祈善的冤种主公在他的建议下,以都城换防为借口调动兵马,提前发动兵变,带兵围堵王宫。弑父杀兄,“父”就是那个昏聩的老国主,“兄”就是对姜胜热情无比,偏偏资质贫庸压不住一众弟弟野心的倒霉王储。
祈善之所以会提前行动,不止是因为消息被姜胜这边获悉,也是因为他推测姜胜的文士之道将在这天圆满。若不提前动手,担心夜长梦多,姜胜会翻盘。
提前行动,确实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祈善不放心其他人,亲自对姜胜出手。只是,姜胜并没死,带着几处重伤逃了。
没想到再见面会在这里,他们还非常不幸,成了同僚,往后要一起共事。
想想,可真是膈应。
沈棠三人:“……”
祈善年纪不大,但看他仇家质量便知道这厮这些年过得多么精彩波折。
“圆满文士之道的关键?”褚曜对二人的恩怨情仇兴趣不大,倒是很好奇如何圆满文士之道,或许能从姜胜这边获得灵感。
姜胜也未隐瞒,道:“我的文士之道能堪破他人之气,而想要圆满,则需要辅佐一位王储登基或者阻拦王储兄弟宫变篡位。那位王储气势颓靡,不堪大用。原先是想去其他国家碰碰运气,结果祈元良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一来二去打出了真火……”
姜胜气得决定头铁一回。
阻拦王储兄弟宫变篡位。
姜胜其实做好了祈善不讲文德提前偷袭的可能,一切布局很顺利,但他没料到祈善有他也分辨不出的伪装本事,先是伪装他,在他的布局上面做了手脚。
同时还借用这办法。
在宫变之前伪装成他的妻子背后偷袭他,姜胜这会儿想到那场面还很怄。
沈棠三人:“……”
这确实是祈善这厮干得出来的。
总结一下,姜胜只是路过,王储为求自保,慕名而来拿钱砸他要当榜一大哥,人家钱给的太多,姜胜意思意思给人出谋划策了两回。祈善生出了危机感,把姜胜也纳入了猫猫必杀名单,出手迅如雷电,挠人两爪。
被挠的姜胜怒了。
你这野猫也敢放肆?看吾不整死你,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本来只是路过的姜胜干脆拜了榜一大哥当主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文士之道圆满晋升考试”的考场设在此处。
结果,考试当天,姜胜考到一半,被伪装成监考老师的祈善扬了试卷。要是祈善再有耐心一点再动手,估计姜胜已经背着榜一大哥的礼物去往下一站了。
唉,果然是大仇。
沈棠问:“此事的后遗症就是你不能离开鲁下郡?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姜胜这次没隐瞒。
“鲁下郡地底深处有一条残缺龙脉碎片,此处天地之气比旁处浓郁些,这些年都在修养受损的文宫,同时压制反噬的文士之道。近两年才好了个七七八八。”
也亏了他的文士之道,他能很轻易就知道哪里天地之气稠密,哪里稀疏。
沈棠担心:“那你现在也不能离开?”
姜胜眼神微妙地看着她。
“此前不能,但现在可以了。”
“咦?”
祈善在一旁拆台:“想要获得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文士之道大多遵循这个规则。他的文士之道能望气,主公以为这种近乎神仙的手段,平白就能获得的?”
沈棠:“……这……”
“据我所知,他的文士之道会汲取主公的气运,量虽不大,但——”但自家主公已经有一个康季寿了,再叠加一个更棘手的姜胜,这得倒霉到何等境界?
祈善真担心自家主公哪天死于喝水呛死,这死法怕是会“名留青史”!
沈棠:“……”
她正担心呢,姜胜的回答让她精神一震,他道:“文士之道在即将圆满的关键出了岔子,原先的弊病也随之改了……”
沈棠松了口气。
“不是让我倒霉就好。”
谁也不想戴一个非酋的帽子。
越发心虚的康时:“……”
姜胜紧跟着道:“我需要您的文气。”
已经做好被暴击的沈棠:“???”
她指了指自己:“文气?只是这个?”
这算哪门子的弊病?
杀伤性也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