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情绪激动而涨红的脸颊逐渐煞白。
沈棠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他现在好得很,只是、只是,稍稍有些放荡不羁……”
“怎么个放荡不羁?”
沈棠只得如实坦白。
果不其然——
荀贞脸色在红青白黑无缝切换,腮帮子肌肉微动,看得出来后槽牙正在用力摩擦。
“他、他这是……”
“他——”
“我——”
愣是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沈棠出言安抚:“依我看,令郎脑瓜还是挺灵活的。择一主而终,好比一棵树上吊死。但他出租自己帮人打仗,等同于整片树林,他每一棵树都试了试上吊的脖感?”
荀贞:“……”
他无法想象自己好大儿拎着一根白绫,一棵树一棵树轮着上吊的画面……主公就不能找个靠谱的譬喻吗?他以手扶额,试图将这个诡异画面驱逐出脑海。但,沈棠这番插科打诨,也让他情绪迅速冷静下来。叹气:“贞管不了他了,只盼着他能善始善终。”
沈棠赞同。
“确实,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尽管好大儿不太靠谱,但得知对方还活蹦乱跳,并未如他担心那般曝尸荒野,荀贞着实松了口气,放下一份沉重负担。他冲沈棠作揖致谢,感谢对方的细心体贴。
待荀贞离开,沈棠第二个便通知了祈善,不过不是让青鸟传信,而是亲自登门。因为他今天请了一天事假。
理由是他闺女(划掉)要生了。
沈棠知道素商对于祈善的意义,很爽快得准了事假,允许他回家陪产。
“素商这两年未免太高产,一窝接着一窝,一直生也不是个事儿……”
产房就布置在祈善卧房角落。
他用上好的布料当产褥垫,素商就大着肚子趴那儿,肚子一次次宫缩,莫名有些吃力,祈善正细心喂它吃自制猫饭补充体力,东厨那边还炖着一锅奶白鱼汤。
神色认真,眉宇却不住地深锁。
“不生,也难受。”
“不劁素商,就要劁了治所附近的公猫,如此方能永绝后患。”沈棠在他身边坐下,道,“好消息,刚刚含章的好大儿回了封家书,以后你见着他不用心虚气短了。”
祈善笑了笑。
“谁见了他荀含章心虚气短?”
是他祈元良吗?
肯定不是。
沈棠嘀咕道:“这时候还傲娇……”
果然,文士浑身上下就嘴巴硬。
祈善目光始终落在素商身上,一瞬不瞬,耳朵却注意倾听沈棠的话。待祈善得知荀定的骚操作,道:“上位者最忌讳不忠之人。以他当年的志向追求,应该干不来这般无耻的事儿,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沈棠道:“人总是会变的。”
“但也总有人会固执不变。”
事实证明——
这事儿还真不是荀定愿意干的。
罪魁祸首,沈棠也认识。
正是她那位高山流水难觅的知音!
公西仇!
说起公西仇,荀定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脑袋拧下来。但非常可惜,两人真正交手,被拧下脑袋的人一定是荀定自己。打又打不过,甩又甩不掉,惹又惹不起。
想他堂堂岷凤郡霸王,境内土匪闻风丧胆的混世魔,何时这般憋屈过?
公西仇带着义妹公西来,以及杨英,在族地安安稳稳过了一个来月,闲着无聊就玩玩荀定。某日,他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突然说要寻找他唯一的血亲哥哥!
荀定每日鼻青脸肿,印记难消。
哼道:“人海茫茫,你怎么找?”
指不定已经死哪儿了。
公西仇被他一句话问倒。
他运转聪明的小脑袋瓜。
换了个思路。
他可以让兄长来找自己啊。
若能到处扬名,西北大陆都知道公西仇的名讳,兄长听说了,肯定会过来找他的。若不来找,待公西仇功成名就了,派人去找兄长也容易。换而言之,他要出山。
荀定嚼着骨头翻白眼:“出山?纵观西北,鱼龙混杂,虾蟹争雄,势力大的,不过郑乔之流……你莫非要给郑乔当阍犬?给人干,不如自己干……至少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