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廉发现少年的反应跟当初的少冲一般,似是少儿心智。他暗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哄孩子的口吻追问:“那你知道你老师在哪里吗?我想上门拜访。”
少年拒绝告知:“老师说不能说。”
“那——”晁廉还想追问,少年已经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起身想走,他忙改了到嘴边的话,“小郎能不能帮忙问问尊师?”
“为什么?他想抢我的花,是坏人。”
晁廉鬼使神差地道:“小郎帮这个忙,回头让十三买很多糖跟小郎赔罪,如何?”
少年神情挣扎,似乎在权衡值不值。
最终还是拜倒在糖的诱惑之下。
“可以,有了回复,再来找你。”
晁廉心中大喜,正要哄骗少年在哪里碰头,届时再顺藤摸瓜找到少年老师,谁知下一瞬右手一空。他再抬头,一片落叶自半空悠悠落在少年的位置,哪还有他身影?
谷仁得知此事,立刻封城找人。
而闹出这动静的少年,抱着东西出现在城外路边茶肆。角落,庶民装扮的男子压低斗笠,安静品茶。少年唤他:“林四叔。”
“买完了?”
被称为“林四叔”的男人抬头。
又问:“你跟人动手了?”
“他抢我东西……”
林四叔问:“你没shā • rén吧?”
少年摇摇头:“没杀,让虫子睡觉。”
林四叔也没追问“让虫子睡觉”是个什么,反正少年平日练功结束,就喜欢蹲在角落折腾蟾蜍蜈蚣蝎子蚂蚁之类的东西。以少年心智的年纪来说,玩虫子挺正常的。
“东西都买齐了?”
少年忐忑点头:“嗯……”
手指却不自然地想遮掩什么。
林四叔检查一番,确认无误,起身付了茶钱,道:“走吧,你老师还在等着你呢。”
走到一半,低声提醒。
“别看你长得似个少年,但还在龀齿,糖少吃,被你老师抓到,可别牵连我遭罪。”
少年哦了一声。
积极认错,屡教不改。
少年的老师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这几年衰老极快,一股子暮气自身体由内向外溢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寿数不长了。
见少年与林四叔回来,如枯木一般的脸才活泛起来。三人简单用了一顿,老者道:“东西都准备妥当,咱们继续南下……”
林四叔:“又走?”
这隐居整得像是打仗,东躲xī • zàng,但他也没见谁来追杀,不懂老者疯狂搬家作甚。
老者道:“嗯,为了少白的修行。”
少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白喊的是他自己,苦恼道:“老师,我是阿宴。”
他不喜欢少白这个陌生名字。
林四叔只想翻白眼。
“他待在哪里修行不一样?”
老者道:“自然不一样,西北各国忙着打仗,根本无心举办选拔。即便有,也拒绝外籍士子参加。少白需要去趟山海圣地,届时,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彻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