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寻花被人赶出了云仙阁。
准确地来说,是被云仙阁内地一众武丁乱棍打出,罪名则是造谣生非。
方才还一脸沉浸其中的各路江湖豪客们顿时蔫了下去,众人就像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的风流公子一般,哂笑地看着燕寻花狼狈离去的身影,没人为他说一句话。
毕竟这燕寻花曾经身为云仙阁的执笔人,在被除名之后,居然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讲出云仙阁内部的机密之事,也算是自己活该了。
至于他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得而知了,全看信的人有多少罢了。
墨君思索片刻,抬脚便跟上了燕寻花,远远地吊在其身后。
直至离开云仙阁后,墨君这才上前喊住他,脸上挂着和煦笑容打了个招呼。
“你是?”燕寻花一挑眉,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白衣男子,似是再三确认自己是否真的不认识这人。
墨君抬手抱拳道:“在下谭狐,方才听得燕公子讲的故事,颇感兴趣,一时起了结交之意。”
“哦,那个啊……”燕寻花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他贼眉鼠眼地打量一番四周,这才轻轻探出身子贴近墨君,诡异一笑:“其实那些都是我编的,别当真。”
墨君一愣。
燕寻花哈哈大笑:“混口饭吃嘛,无所不用其极。”
“但在下却觉得这事信的人不在少数。”墨君露出认真之色,沉吟道
燕寻花摊了摊手,以示无辜。
“真是编的?”墨君不死心地又问道。
燕寻花笑了笑,耐人寻味地说道:“这很重要吗?逍遥堂的那些流言,不都是江湖人士编出来的,区别在于……哪个故事编的更有吸引力罢了!”
墨君皱眉,上下打量一番燕寻花,心中暗自腹诽这人不太像脑子坏了的样子。
燕寻花被他盯的头皮发麻,讪笑着问了声:“不知这位谭小兄弟还有什么指教?”
墨君哀叹一声,先将此事作罢,接着便挑起了另一个话头:“在下听说燕公子曾经去过一趟京城?”
听到“京城”二字时,燕寻花忽地变了脸色。
墨君暗暗吃惊,又问:“不知燕公子当时看到了什么?”
燕寻花嘴唇嚅动片刻,方才嘶哑着声音吐出一个字:“狼。”
“能否说的详细点?”
“不、不……我……”燕寻花在那时瞪大了眼睛,表情痛苦,浑身颤抖,似是在努力地回想某件事,又似是在极力地回避着某件事,但却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而墨君见状,叹了一口气,已是心中明了。因为他也曾被贪狼侵蚀过神智,能否挣脱的出来,就全看个人的造化了。
——
近来江湖之中不知从哪出现的传闻,提起了当年逍遥堂为天心宗所灭一事,其因便是因为逍遥堂堂主派人窃取了柳万里的一个紫金匣子,这才招来了灭门之灾。
有关逍遥堂的传闻极多,显然这是最为吸引人的一个,毕竟柳万里留下的东西,用屁股想想都知道绝非什么平凡之物。
于是人们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大周帝国的最东方,成州。
如剑刃般耸立挺直的山峦下,是呼啸奔腾的怒涛河;山上,便是断崖峰。
峰顶,曾经伫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那个令天下人皆谈之色变的天心宗。
而这里,如今早已随着大将军墨君那惊世一剑落下后,化作了坵墟。
也许是因为天心宗之故,成州境内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江湖宗门,有的最多也不过是横行乡里小镇的小帮小派、地痞流氓,成不了气候。因此,成州境内的治安可谓极佳,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兼之又因成州地理环境之故,大多江湖人士都对这个富饶的地方没什么兴趣,成州也自然而然地相对中原其他地方要平静很多。
但这份平静,已渐渐地开始被人打破了。
月黑风高,shā • rén夜。
东海郡外,三匹快马正急速地奔驰着,马蹄过处,扬起漫天风尘,一阵清风吹过,远方的山林与天边的皓月都似乎模糊了影子。
马上之人皆为精瘦的汉子,他们的脸庞如刀削般平整,棱角分明,锐利的目光下难掩一种极为兴奋的神色。
行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三马来到了一处狭隘的山谷间,两旁尽是起伏连绵的山丘丛林。
三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一种不安的预感也随之浮现。
这里安静的太过诡异了,除了风动树影的婆娑声,就连鸟兽的叫声都听不见,显然这非一件寻常之事,此地也绝非太平之地。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安之色。他们略一咬牙,转过头去直视着前路,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但心中仍在不断劝慰自己不要多想。
不过三人那习惯了使刀的右手却老实地摁在了腰间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