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歆从墙的另一头翻过来,勾勾美人耳垂,“做的漂亮,等着小爷回头儿打赏。”
舞姬福福身子,拢好衣衫转身离开。
夏歆力大,扛起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宋廖不费力气,就这样越过倒地的侍卫,将人带去了竹屋。
更阑人静,万籁俱寂,唯有溪边的蛙声不断。
宋筠今夜没有按时服药,头脑清晰地坐在柿子树前的秋千上,眄视逐渐清醒的宋廖。
宋廖单手杵地维持平衡,甩了甩沉重的头,待仰起下颏时,眼眸登时一瞠。
“阿...筠...”
怎会是他?
宋筠坐着没动,勾起薄唇,那抹唇线弧度冷炙凛然,“小弟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吊着一口残气特来与三哥见面,三哥怎地如此恐慌?”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宋廖站起来,快步走到秋千前,握住宋筠搭在膝上的手,“为兄一直在派人寻找你,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对方情真意切的虚假面具让宋筠觉得恶心,恰又有军医催促服药,宋筠懒得虚与委蛇,抽回手,淡淡道:“三哥还真是玲珑双面,小弟很想知道,当初你和另两名皇兄密谋除掉我时,是怎样的嘴脸?”
宋廖大惊失色,“阿筠哪里的话,为兄们怎么可能密谋害你?”
宋筠凉薄一笑,站起身没再废话,抬脚蹬在他膝头。
骨节的震裂让宋廖痛苦呻.吟,惨白着脸跪在地上,“呃......”
那种疼痛让他顾及不得仪表,微张着嘴巴流出涎水,额头的汗珠也跟着大颗大颗地滴落。
宋筠撩袍蹲在地上,执起他的右手,“三哥这只手,是用来握笔的还是用来shā • rén的?”
宋廖浑身无力,颤着眼睫看向这个涅槃重生后有些阴鸷陌生的皇弟,讷讷道:“你误会了。”
宋筠点点头,长眸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扯下镶玉革带,撩开衣襟,指了指腹部的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疤,“这是你们送给我的生辰礼,三哥还想狡辩吗?”
那凹凸的腹肌上,几道狰狞刀疤横贯其中,可想而知,当时的宋筠有多疼痛。
宋廖无力地摇晃,叹道:“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毫不知情,你遇袭时,我还在......”
“你还在狡辩!”
宋筠打断他,眸子像翳了一层阴雾,摄人至极。他与宋廖十指相扣,声调平平:“三哥杞人忧天,怎会觉得小弟会阻挡你的储君之道呢。”
说着,忍不住冷笑,旋即压平唇角,用力叩动宋廖手腕。
“啊!!!”
一道惨叫响彻夜空,惊飞了偏房窗前的小珍珠。
容绵躲在轩窓内偷偷打量外面的情景,被宋筠狠辣的手段惊得背脊发凉。生在温室的她,哪里见识过这么残忍的场景。
她跌倒在地,听着外面的惨叫,和宋筠、柳时易等人淡漠的命令声,久久缓不过来。
屋外趋于宁静时,她听见宋筠对柳时易道:“交给你了,有生之年,我都不想在长安见到他。”
容绵不知柳时易是如何回答的,只知道自己与宋筠根本不是一类人。
他是生活在杀戮暗流中的猎隼,觅不得食便会坠下高空,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自己当初怎会觉得他面善心慈呢。
容绵站起身,颤着身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屋里传来老酌的鼾声,似乎世间如何,都与他无关。
“咯吱。”
窗棂被推开,宋筠嵌在夜色中,一瞬不瞬地看着小丫头,“出来。”
容绵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就不寒而栗。等她走出房门时,发现小院内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灯前的浮尘极为清晰,偶有飞虫靠近,嗡嗡几声便被小珍珠吓走。
容绵绞着手指,不确定地问道:“殿下找我何事?”
宋筠面容俊漠,上前一步拉住她手腕,“陪我沿着溪边走走。”
刚下了狠手,心里过意不去,想要散散心吗?容绵趔趄着跟上人高腿长的男人,暗地里想要抽回手。
察觉到她的排斥,宋筠心中不喜,硬是与她十指相扣,“跟上。”
温热干燥的手掌没有给容绵带来温暖,反而让她阵阵发寒。方才,他就是这么掰断那人手骨的。
小娘子涉世未深,此刻满心满眼都觉得宋筠是个修罗,“殿下,那人是谁?”
宋筠没有立即回答,等走到一片广袤草地,才道:“我三哥。”
后半晌下过一场小雨,这会儿草地茵湿,吸引了成团的流萤。宋筠抓住几只,用锦帕包裹住,系在容绵的腰间,跟她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身为皇族,多半身不由己,容绵能理解,可是,他为何要同她倾诉?
容绵心里排斥,悄悄向后退,“殿下,夜深了,该回去了。”
都说温软的姑娘善解人意,可这小丫头似乎总是跟他杠着来。
宋筠气闷,手臂一捞,将人捞回跟前,拉着她继续沿溪漫步。
容绵欲哭无泪,掌心泛起一层细汗,急中生智道:“殿下,我要出恭。”
出恭总能回去了吧。
宋筠攥紧那只意欲逃离的小手,拢在两掌中,“四下杂草丛生,便于遮挡,你请便,我帮你看着。”
一口气没顺过来,容绵气得直打嗝,“哪有...姑娘家在野外出恭的?”
小丫头娇软的声音里掺杂着不耐烦,似被捕兽夹困住的兔子,快要炸毛了。
宋筠笑笑,瞥见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忽然揽住她的细腰,将人往那边带:“人有三急,我能理解。”
容绵蹲在地上,焦急道:“我骗你的,我不想去。”
宋筠将她拉起来,平静问道:“知道骗我的下场吗?”
脑海中又浮现刚刚的场景,容绵咬了下舌尖,颤抖起来。
见她如此,宋筠拢起剑眉,上前半步抱住她,附耳道:“不许怕我。”
容绵不老实,被男人俯身抱紧,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挣扎间,容绵的唇瓣擦过了男人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