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液从吻部吸入口腔,安抚治愈着断裂的孢丝,让这具身体重获生机。
眼球颤动时,‘团长’看到了一并被它钉穿的小小身子。
惨叫声从战场中的‘异形者’口中的疯狂嘶吼而出,它抱着干瘪的人类尸体,发狂似得拍打着地面,仿佛已经彻底崩溃了,周围的处刑者只能听到它嘶哑粗粝的声音不停叫喊着‘母亲’,这幅场面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元幼杉神情惊愕,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就在刚刚不久,那个女人扑向‘团长’时,它忽然发狂一把抓住她,而后……
她一直以为就算这个‘异形者’是个杀千刀的,该被拔除也是毫无疑问,但她并不觉得它会伤害这对母子,毕竟它可是连逃命、乃至被暴露都不会放弃妻儿的人。
可眼前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她的猜测,一切都透着淡淡的诡异。
冥冥中,她觉得‘团长’不会这么做。
前方的处刑者窃窃私语:“我去,这家伙彻底疯了啊!”
“谁说不是呢,怪物到底是怪物,怎么可能真的不吃人?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真情实感地爱上了一个‘异形者’,简直可笑!”
“啧,她天天看着这样的家伙就不觉得害怕么?”
“……”
愈发过分的调侃,让元幼杉有些不适。
场中的灰袍人闭上眼,拍了拍身旁的大家伙,“去吧。”
从头部裂口中伸出一条猩红舌头,舔了舔锋利的齿缝,爬向了‘团长’。
已经精神癫狂的‘拟蝇’种毫无规律地抵抗挣扎着,场中只剩下属于怪物的嘶吼和碰撞声,久久不绝,让人头皮发麻。
十几分钟后,嘶吼声逐渐停息了,‘异形’物高耸的身体蹲在一个隆起的‘异形者’尸体旁,头颅中巨大的口腔一开一合,便撕扯下一块淅淅沥沥的肉块,丢进嘴里咀嚼蠕动。
城市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和腥气,让人作呕。
团长’已死,威胁解除,周围的处刑者和四周的狙击手们终于能松了口气。
耳麦中,总部的人似乎也满意了,“队伍都撤离吧,调查所留下来清理痕迹和尸体,督查所的人尽量安抚周边民众。”
没有生命危险后,众人聊天也就更轻松了。
有偷偷打量着不远处正在撕咬‘团长’尸体的处刑者,忍不住道:“这玩意儿和‘异形者’有什么区别啊,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使用这么恶心的‘刑具’,而且容器还是、还是那种方式!”
其他人挤挤眼睛,心知肚明。
将自己的身体掏空一块当成容器,还用来存储‘异形者’的孢丝体,这不就相当于二者血肉交融么,一想都觉得恶心、害怕,那个灰袍男人竟然还真的这么做了。
有在编好几年的老人抬眼看了眼不远处,冲几人招招手,压低声音道:
“你们不知道吧,这个文人邈看起来四十多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快六十了!是很早以前就进入总部的老人了,他和那位队长关系一般,脾气又臭又怪,总之难缠得很。我听人家说啊,觉醒之后身体的衰老本就缓慢,但他还不满足,想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让自己老得更慢,去争夺队长之位,所以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男人手指在后颈转了转,说:“在身体上开个洞,养一个强大的‘刑具’,这样那‘刑具’的孢丝长年累月多多少少会和人的血肉融合一些,融合度就更高上限就能提升。还有啊,这样养出来的‘刑具’和驾驭者的契合度也更高,也更听话!”
“嘶……那岂不是吃喝拉撒睡觉的时候,都得和一个‘异形’物共处啊,太变态了,我做不到。”
“谁说不是呢!等等,那边儿两人怎么回事?!”
元幼杉正默默偷听,没想到说话的处刑者一抬眼,竟然看向了她和角妖的方向。
她神情一怔,扭头一看登时知道为什么那处刑者会注意到他们、并觉得他们可疑了。
身旁青年死死扯着头上的布料,明明‘团长’已经被拔除了,但它身体仍然在发抖,仿佛比在电车上还要害怕。
他腰上围着的罩衫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双腿,然而他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话语。
元幼杉碰了碰他,“角妖?你怎么了?!”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后面那个蒙着头的,把衣服拿下来!”
眼瞧着几个处刑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元幼杉勾起地上的罩衫,挡在了角妖的身前。
“几位前辈,我们是觉醒者学校的学生。”
“学生?”
尽管她已经尽力遮掩了,但角妖蒙着的衣服下顶着角畸,高得不正常,很快那处刑者便看到角妖脚踝上绑着的铁链和球体,看到了那只兽蹄。
顿时其中两人便祭出了刑具,“妈的这家伙是个‘异形者’,又有一个!”
元幼杉不知道为什么角妖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她总不能看着处刑者部门的人把角妖一刀劈了,她咬咬牙刚刚摸向了腰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她身后响起。
“别紧张。”
她猛然偏头,看到鬼面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手起一劈,看着不太正常的角妖就昏了过去。
他将人靠在身后的牌匾上后,对几个傻了眼的处刑者道:“这里我来处理,你们过去忙吧。”
“是,大人!”
待几个处刑者快速离开后,这一小块区域就只剩下元元幼杉和鬼面人两个人。
元幼杉轻轻吞咽,打破了平静,“队长大人,你又救了我一次,还有角妖。”
鬼面人颔首,“他是你的朋友。”
“我也不清楚他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忽然……”元幼杉攥了一下手心,视线忽然被四个抬着银白塑料担架、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的调查所工作人员吸引过去。
只见他们两人为一组,一共两个担架。
一个上面装满了稀烂的肉块和肉泥,散发着阵阵恶臭,另一个上面似乎装的东西不大。
她听到那两个手套上都是肮脏血污的工作人员小声抱怨道:“真不想和文人邈大人排在一个班,每次他老人家一出任务,留给咱们收拾的残局那必然是看都不能看,它那‘刑具’每次都又啃又砸,你瞧瞧这家伙稀巴烂……”
几人没想到处刑者队长会站在这个小角落中,等另一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忙伸手拉了把同伴。
抱怨的工作人员一抬头,魂儿差点吓飞了,“队、队长……”
鬼面人只点了点头,假装没听到刚刚他对同事的抱怨和不满,登时四个人抬着担架就快步离去,哪里还敢逗留。
后面的两人经过元幼杉时,她顺势朝着担架上看了一眼。
看清上面的东西后,她瞳孔骤然一紧,目光一直盯着四人走远才收回。
半晌,元幼杉看向了鬼面人,有些迟疑,“队长,刚刚那个孩子?”
“你都看到了吧。”
那担架上的小孩子双眸紧闭,穿着严严实实包裹住身体的衣服,肩膀处被洞穿了一个血洞,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正是‘团长’一家三口中,在电车上哭闹的那个孩子。
然而此时他脸上的口罩被除掉了,露出一整张面孔,孩子上半张青白的面孔属于人脸,然后下半张脸的鼻子和嘴巴处,融合成一个圆形口器。
因为他已经死亡,口器闭合,里面的吻也没有探出。
然而这个器官,却是和‘团长’一模一样。
怪不得坐着电车还要给小孩儿戴着口罩,怪不得死活不肯拉下来,恐怕这个孩子天生就带有‘异形者’的变异部位,根本变不回来!
人类和‘异形者’所生的孩子,竟然也会有变异!
元幼杉猛地想到了什么,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不由得看向一旁靠着牌匾昏睡的角妖,神情有些复杂。
鬼面人说:“看来你猜到了,你的这个朋友虽然也是半‘异形’状态,但他却并不是觉醒者,也没有被孢子寄生过。他的父亲是一个‘角羊’孢种的寄生物,同样伪装成人类生活在城池之中,母亲是一个人类女性。”
“当初他的父亲,身份暴露后似乎就是这么去世的,只不过据我所知,二十年前那个被拔除的‘角羊’寄生物,确实没有查到有过食人的记录。”
怪不得……
恐怕刚刚‘团长’之死,勾起了角妖什么不好的回忆,竟是让他陷入了应激反应中。
就在元幼杉心情复杂之时,鬼面人揣着手温吞道:
“我听说了,今日能这么快锁定逃犯的踪迹,主要还是你的功劳,辛苦了。”
“没有的事,我就是碰巧遇到了,也并没有给到什么实际性的帮助。”元幼杉连连摆手,‘异形者’不是她拔除的,她哪里敢居功。
下一秒,她听到鬼面人语气自然:
“晚间的几趟电车应该都停了,最近‘光明城’中动荡不安,我送你回学校吧。”
——
二十分钟后,四周逐渐归于黑暗与寂静。
月光下,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光明城’的街区,朝着觉醒者的方向走。
距离二人大约五米之外,黑暗中游离着双头巨蛇形的‘异形’物‘刑具’,淅淅索索远远跟在后面游荡。
它的后脊驮着一个昏迷的‘异形’青年,时不时还要回头把青年下滑的身子摆正……
作者有话要说:蛇蛇:mmp,合着我就是个工具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