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次大醉也是被顶头尚书气得窝够了火,回府后面对着王杨氏的指责训斥一时上头,这才挣脱了她的手,哪想竟会震落那枚钗子。
“府中杂务已经够辛劳了,再让你听那些乌七八糟的混账事,我舍不得。”官|场之上不比内宅,他没纳过妾,府中清清静静,王杨氏自小被家里人保护得好,许也听不得那些腌臜玩意。
“你可以跟我说的。”王杨氏摇头,语调颇不赞同,“梁君,我没有那么娇气,何况夫妻一体同心,压力也好、糟心事也罢,我本就该与你一同承担。”
王梁微微绷起唇角,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两人成婚二十余载,她亦褪去了满面青涩,纵然保养得宜,零散的碎纹仍旧悄然间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当初十六七岁的少女早已长成稳重成熟的妇人,她眼中的娇憨与真诚一如往昔,只是没了那般不谙世事的天真。
是他总小瞧了她。
“好。”许多事想通只在一瞬间,王梁见王杨氏消了火,喉咙里悬着的那口气也跟着松了下来,他伸手拉过王杨氏的手,“门口风大,我们进去说。”
后者见此下意识一躲:“脏。”
她刚刚蹲在院门边上找珠子,这会两手尽是发泞的泥。
“我不觉得。”王梁笑了笑,顾自拉着她向屋内走去,“对了夫人,你怎么会想起来在院门那里寻珠子?”还是门槛边的厚泥里,这地方,平日里连下人们都懒得打扫。
现在想想,那日迈出屋门时他好似踢到了一样硬物,只是醉眼朦胧看不清楚,他也未曾往玉珠那里想。
想到的话,他定不会让它滚落到门槛泥坑里的。
“是妄生道长告诉我的。”王杨氏粉面微烫,将今日在梦生楼会见的种种尽数告知了王梁,末了还不忘夸赞“道人妄生”几句,“道长当真是仙风道骨,心胸度量非我等凡人之所能及,他劝妾身与你好生交谈,并说猜疑伤情,眼见之物未必真。”
“那位先生……真有这么厉害?”王梁微诧,记忆中这还是王杨氏第一次称赞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