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遗像和牌位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间灵堂上会有如此多的牌位?
但是家子坟村是很传统的地方,燕时洵很清楚,越是传统的地方,就越是在乎这些礼制。
按理来说,从这家的房间布局来看,人丁兴旺,操持这些长辈后事的应该是家里顶梁柱的中年人和年轻人,但也不会如此不遵守礼制的把几个牌位和遗像都放在一处。他们这么做,连村里的老人都会指着他们骂没教养。
除非……
所有人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事情,甚至来不及将这些遗像和牌位收起来,连挽联都没来得及摘下,就又匆匆挂上了新的。
燕时洵本来想要走进去,近距离的看清牌位上这些人的死亡日期,以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是他还没有动作,旁边的杨土竟然就惊恐又匆忙的转身就跑,慌乱的身形狼狈不堪。
燕时洵眼疾手快的长臂一捞,直接手掌有力的扣着杨土的脑袋,用无法挣脱的力量将杨土硬生生拎回了自己身边。
“你跑什么?”燕时洵皱着眉,声音严厉的直接向杨土低喝道:“你是想死吗?”
家子坟村的情况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燕时洵能够直觉的感受在潜伏在现在这种平静之下的危险,甚至他有预感,哪怕走错一步,做错一个选择,都会惹来可怕的危机,甚至全军覆没。
而杨土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横冲直撞?
要是在月亮溪旁边倒也还好,那边虽然阴气极重又有很多死尸骸骨,但还是村子的边缘,如果遭遇了什么危险,也可以有更多反应的空间。
但是这里不同。
这里已经是村子中间,附近都是密密麻麻的村屋。
燕时洵不能确定每一间屋子的安全情况,在已经发现这个院落里掩藏着灵堂之后,他不由得开始猜测,是否其他房屋里也有类似的情况。
甚至,会不会其他房屋的某个角落里,就藏着同样死去又出现的“人”。
杨土贸然的在这种地方行动,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杨土的声音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把那些东西统统向这边引过来,那燕时洵真可谓是被四面夹击,想要做什么都施展不开。
但燕时洵的怒气只浮现出了一瞬间,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皱着眉向杨土问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你在房子里看到什么了?”
杨土的眼睛大睁,煞白的脸上满是惧意,嘴巴颤抖得厉害,他只能仰头看着燕时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时洵的情绪一顿,随即缓缓的叹了口气,松开了对杨土的钳制,反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杨土,你可以不说,我不逼你。甚至现在你也可以直接从这里离开,我不会再拦着你。”
“但是我需要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一体,你的任何隐瞒和莽撞行为,都可能会将我们害死。我尚有自保的手段,你呢,杨土?”
燕时洵冷眼反问道:“你能保证自己在遭遇危险和意外的时候,能保证自己活下来吗?”
杨土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像是随时都会昏过去。
在燕时洵向他说完之后,他倒也没有继续再跑,只是嘴唇抖了很久,才颤抖着声线,带着哭腔的道:“那,那些牌位……”
杨土哽咽了一下,眼眶憋到通红:“他家一共也就剩下了这几个人啊!这不是,这不是全都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燕时洵皱着眉追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还活着,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
杨土道:“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做事情就很疯了,一点小摩擦就歇斯底里得恨不得把对方掐死。因为他家和嘉村的一家是直系亲属,所以往来算是多了些。半年前他们家的人在嘉村,差点当众掐死亲戚,又疯狂的骂我们。我爷爷生气,所以在这种事情多了之后,就彻底和这边断了来往,封了路不让他们从我们那边经过了。”
“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
杨土颤巍巍的往后瞥了一眼灵堂里的遗像,带着哭腔的模糊道:“这不是才半年多吗,怎么就全死了,怎么会这样?”
“是杨朵,是杨朵啊燕哥!”
杨土的眼神几乎绝望,死死的拽着燕时洵的手臂,用力到几乎要掐进燕时洵的肉里:“绝对是杨朵她回来了,否则根本解释不了他们家全家死亡!这不是正常的死亡啊燕哥!”
“现在正是鬼七月,不会错的,是杨朵!”
燕时洵静静的任由杨土发泄心中的恐惧和慌张,等片刻之后,杨土喊累了也哭累了,终于开始消停下来,燕时洵才抬手,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发顶。
还太年轻啊……
不怪他。
燕时洵在心中默然的叹了口气,安慰杨土道:“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像我说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杨朵来杀我们。你既然知道我们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那就更要拼命的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才对。”
“杨土,你二叔和爷爷,还在等你回家吃饭。”他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们一起?”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杨土,在燕时洵耐心又技巧的安慰下,慢慢勉强恢复了神智。
杨土仰头看着燕时洵,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身体里,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能量和安心感。
在这一刻,燕时洵的形象在杨土眼里无限高大。
燕时洵修长身躯上每一块结实的肌肉,每一道流畅的线条,身经百战后磨练出的战斗神经,甚至手掌上留下来的旧伤疤痕。
这些在杨土看来,都是燕时洵强大的证明。
——这个男人没有骗自己。
他真的能将自己从这种鬼地方带出去,找到回家的路。
杨土犹豫了片刻,眼睛里荡上薄薄一层泪光,然后郑重的点了头:“好。”
燕时洵轻笑敛眸,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杨土的发顶:“真勇敢,你会是你二叔的骄傲。”
在燕时洵的安慰下,杨土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紧紧的跟在燕时洵身后,也没有之前那么畏惧了。
两人迈进了灵堂。
马丁靴踩过满地散落的香烛黄纸,坚定的径直走向房间最中间的棺木。
燕时洵想要知道,棺木里的到底是不是遗像上的男人,其他那些牌位又是怎么回事。
甚至……棺木里的尸体,已经摆放了多久。
燕时洵的手掌落在棺木板上,然后,乍然发力。
“吱……嘎——”
沉重的闷响,缓缓在死寂的灵堂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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