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脚下用力,漫不经心的碾了碾这具人皮破损脱落的血红色身体,顿时让导演助理发出了惨叫。
“闭嘴,你那个破锣嗓子就不要唱歌了,很难听。”燕时洵不耐烦的抬脚,重又对准它的头颅重重踩下,颅骨撞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它所有的惨叫立刻戛然而止,只在燕时洵的马丁靴下瑟瑟发抖。
就和之前被血红色怪物抓住的生人一样,畏惧而又绝望。
只是现在,地位调转,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变成了生人这一方。
恶鬼被踩在脚下,不敢言语。
燕时洵环顾酒窖,看着众人狼狈的样子,顿时嗤笑问道:“没看到房子塌了吗,不走是准备给这些玩意儿陪葬?”
刚刚死里逃生,被接连而至的意外吓傻了的节目组众人,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张无病和安南原等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循声抬头看去时,就见燕时洵脚踩恶鬼,逆光站在高处的楼梯上。
光线穿透尘埃,从燕时洵身后落进酒窖里。
身姿修长挺拔的俊美青年,居高临下的漠然看着那些血红色怪物一个个死亡,面色讥讽,张狂肆意,却也带着足以令所有人安心的强大力量。
那一刻,张无病鼻子一酸,汪叽一声又哭了出来。
“燕哥呜呜呜,你可算来了,它们都欺负我呜呜……”张无病哭得满脸是鼻涕眼泪的,张开着双臂就冲燕时洵跑上来,看上去似乎是想给燕时洵一个热情的熊抱。
却被燕时洵敏捷而嫌弃的躲了过去。
“张大病,你给我擦擦你的脸,噫——恶心死了。”
燕时洵和张无病之间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日常,和平日里能看到的熟人之间的互动没什么两样,令原本吓得傻愣愣的众人见了,也一点点缓和了刚刚过分紧绷而恐惧的情绪。
白霜甚至激动得眼眶红彤彤一片:“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燕时洵一手拎起那恶鬼的脖子就径自沿着楼梯先向上走去:“没想到你们还有给鬼陪葬的爱好?那你们自己玩吧,我就不管你们了。”
“啧,贵圈爱好真奇怪。”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争先恐后的跟在燕时洵身后向楼梯上跑,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也被七手八脚的抬着一起逃离。
“轰,隆——!”
就在最后一个人刚从酒窖迈出来时,整个酒窖轰然坍塌,激起一片尘土。
不少人被吓得腿软,在死里逃生后神经一放松,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呆呆跌坐在客厅的地面上。
但安南原却眼尖的注意到,别墅里的样子,和他们去酒窖之前不太一样了。
无论是红和白,都已经消失不见。
那些现代化的痕迹也被擦除。
别墅就像是回到了百年前最初的模样,奢华气派,带着旧日的华贵。
而一道白色的女人身影,就安静站在沙发前,静静注视着节目组众人的后背。
安南原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卧槽!鬼啊!燕哥有鬼啊啊啊救命救命!!!”
刚刚松了口气的节目组众人也赶紧看过来,顿时被站在众人身后的白色鬼影吓飞了半天命。
“卧槽!”
然而那白色鬼影却没有像众人想象中那样,面目狰狞的扑过来。
相反,她像是害羞又畏惧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现,又被旁人的反应惊到,立刻向后退缩,想要回到自己安心的地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人中,唯有燕时洵依旧安然站立在原地。
“介绍一下,这位是别墅的女主人,袭霜。”
在敷衍得十分明显的介绍后,燕时洵又看向袭霜,解释道:“不用害怕,他们这是因为喜欢你才喊的,现代人都这么表达爱意。你要是看过现代的演唱会——就类似你当年唱粤剧的戏院,就知道了。”
燕时洵:“舞台下面的粉丝观众们都啊啊啊卧槽救命的乱喊一气,喊得越响说明越爱你。像他们刚刚喊的,我帮你翻译翻译,就是特别喜欢你的意思。”
——袭霜会将所有在想法和行为上攻击她的人,都认定是和土匪一伙的。所以不能让袭霜将恐惧的节目组众人,归到土匪那一边。
安南原:……没听说过。
众人:“???”
喜欢个鬼?
——真·字面意义上的,喜欢个鬼。
刚刚还想要后退缩回四楼的袭霜,顿时十分好奇而惊讶的问道:“是,是吗?”
“百年后,可真是个奇怪的时代,我原来想都想不到。”说罢,袭霜美艳的面容上,又染上一丝羡慕:“但是,可真好啊。可以自由诉说爱意,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
“你很喜欢?”燕时洵问道:“你也可以拥有这份自由和爱意,只要你再大胆一点,再向前走一步。”
袭霜苦涩一笑,垂下凤眸:“燕先生说笑了。像我这样的……”
像我这样满手鲜血的罪人,不配拥有来世。
刚刚在袭霜狂怒之时,燕时洵诚恳而富有说服力的劝说袭霜复仇之后,放过她自己。
也许是燕时洵描述的场景太过令鬼心动,也或许是因为燕时洵的表情实在太过诚恳。
狂怒的厉鬼,竟被说服了。
袭霜剧烈动摇之时,却见燕时洵手指结五雷印,竟直接引雷劈向周式散落满地伺机逃窜的肉块。
不再顾虑会破坏脆弱的记忆世界,燕时洵行事再无束缚,大开大合的按照自己张狂但高效的行事风格来,效果拔群。
袭霜眼睁睁的看着周式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魂魄直接被送到地府鬼神审判之处,被打上雷罚的烙印,恐怕再无投胎的可能。
那一瞬间,压在袭霜心头百年的仇恨,忽然就轻松了。
她不免动容的看着燕时洵,神使鬼差的答应了他,会放下仇恨,跟随来自地府的鬼差前去接受堕为厉鬼的惩罚,等待几百年后一个投胎的机会。
随着袭霜的执念和仇恨消散,百年来保护了她但也困住了她的四楼,慢慢坍塌溃散,别墅和鬼山也地震一样剧烈晃动。
那些土匪,则随着周式的魂飞魄散而被认定成是从犯,也被施加严厉的惩罚,灰飞烟灭。
血红玫瑰旗袍上的血迹慢慢褪去。
袭霜重新成为了百年前精致美艳的女郎,珍珠项链黄金簪,波浪的卷发梳在脑后,行走间旗袍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