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也是很容易想到的问题,他现在管理榷场,就是一份远离人群的工作,三年之前,朝廷还没有在折州设立榷场,费先生却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这些人就位之后,薛管家很快就带着人出发了。
他虽然是实际上的主事人,但毕竟不是薛家人,所以这回薛盈还选了几个薛家的年轻人跟着去,这样若是有什么交际活动,也不至于让薛管家去与人应酬。
即使他的能力再强,在某些只看身份的人眼里,他也是没资格上桌的。
送走他们,薛盈便又回去继续盯着农具,顺便将小冬的父母叫来了,让他们带着这批新式农具回去试用一下,将各种反馈的意见都搜集起来,等她回来之后要看。
至于剩下的,则都装上车,准备送到折州去。
这时候,路面已经解冻又风干,可以上路了。于是薛盈再次拉起了长长的商队,一路往折州去。
加装了弹簧的马车,果然比之前舒服了很多。薛盈没那么晕,就每天在马车上琢磨接下来的计划。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的感觉,让人想想就头大,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想。
她实在是太缺帮手了,若要自己培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独当一面。
要不回头问问费先生他有没有学生,抓两个过来干活吧?
薛盈这么想着,把这件事也写在了备忘录上。
……
吃早饭的时候,行辕里的士兵们又凑在一起议论起他们将军来。
这是从过年之后养成的习惯。
之前将军古古怪怪,就连训练的时候都不肯脱衣服,引发了一阵讨论。后来似乎是消息传出去,被将军知道了,不久上面就有消息下来,说是之后未来夫人经常会到行辕来住,大家这样不穿衣服很不合适,所以特意拨下来一笔款子,单独给他们做了一身训练时穿的衣裳。
虽然布料很薄,也就勉强遮一下肉,但大家还是都很高兴。
白得的衣服,谁会不喜欢呢?
就是训练的时候身上有束缚,感觉总不是那么畅快了。不过对此将军也有话说,“你带时候上战场,总不能光着膀子上,不光要穿衣服,还要穿铠甲呢,那时候就不觉得束缚了?平日里多练,到时候动作才够利落!”
不过话又说回来,很快大家就都觉得这训练服也有好处了。
那就是所有人都统一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看起来精气神就跟光着膀子的时候大不相同,真有几分精锐的意思了。
穿上它,就连训练的劲头都不一样。
而最近,将军的奇怪之处,体现在每天晨训结束之后,他总要骑着马到城外去溜达一趟,甚至还隔三差五就要把人马都拉到城外去演练一番,弄得大家叫苦不迭。
要知道这才刚刚开春,冻雪融化,城里还好,城外到处都是泥泞,出去一趟回来衣服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必须要费劲搓洗。普通的料子,多搓几次就坏了,又得请人缝补。而就算请的人手艺再好,缝补之后,总不如之前那么潇洒利落。
但是他们的抗议,将军是听不到的,所以只能老实听话。
好在这两天,城外的地面逐渐干燥,也没那么折腾人了。
这一天晨训结束,将军照例骑着马出去了。所以大家吃饭的时候,难免就要议论几句。
说是议论,其实这事儿基本上已经有了定论,说是在等人,等的还是未来的夫人。夫人家中是经商的,已经从将军这里得了榷场的入场凭证,所以等开了春,就会过来交易。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见过薛盈的,也听说过她的种种事迹。给将军缝脸就不说了,听说望远镜也是夫人无意之间发现的。
这望远镜,自从出现之后,哪个人没偷偷跑到城墙上去玩过?不过那个管得严,也不能多去,平时大家就只能想方设法从韩队长那里弄个小的解解馋了。
因为只有出城去做任务,才有机会拿到望远镜,导致一整个冬天,大家往外跑的兴致比往年高了不少。
薛盈要是知道他们顶风冒雪地出任务,就只是为了玩一玩望远镜,估计也只能叹一句佩服。
总之,虽然行辕里住着的绝大多数都是单身狗,但是大家完全可以理解将军这般望眼欲穿的表现。再说,将军一出门,他们虽然依旧要训练,但还是要比平时自在得多,自然乐得如此。
往常将军一旦出城,总要消磨一两个时辰才回,谁知今天大家才吃完饭没多久,就听有人急急忙忙过来报信,说将军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有人问,“不是说去接夫人吗?”
“当然是接到了,就赶着回来了。”来报信的人道,“商队还在后头,将军先把夫人带回来了。将军吩咐了,让咱们也赶紧准备准备,迎一迎后头的人,应该是要住在这边。”
上回宫啸还能容忍薛盈住到别院那边去,像个家主和会长的样子,这回却是不可能了。
宫啸除了每天自己跑到城外去等之外,还往外洒出了大把的斥候,所以早一天就得到了薛盈的消息,今天才迫不及待地跑去把人给“劫”了回来。
实实在在地把人抱进怀里,他才觉得心里踏实了。
可惜就算回到行辕,一时半会儿两人也没有机会独处,得先去见一见其他人。
虽然宫啸什么都没说过,但他对薛盈的态度,已经体现在发下去的每一道命令里了。几个副将和两个将军私底下偶尔也会议论,没想到他们将军也有这种黏糊的样子,不过心里也都是羡慕的,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挣命的人,最想要的当然就是一个能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的家,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只有这种时候,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才会稍微松一点。
宫啸有这个福气,大家都替他高兴。
再说,宫里那位陛下心里的忌惮,大家其实也都知道。如今宫啸有了可以拿捏的“弱点”,有了人样儿,对于所有人来说反而都是件好事,那边也能更放心他们。
所以哪怕明知道宫啸大过年的跑到云州去了,大家也都在装傻,绝口不提此事,只当不知道。
就连这会儿见了薛盈,也维持住了这种假象,没有露出半点端倪来。
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便很有眼力见儿地主动告辞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个许久没见的人。
——说是许久,其实也就是两个月。只是在感觉里,确实过去了太久了,久到他们对彼此的思念和渴望已经如此明显,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点燃。
他们甚至没顾得上转移到更隐蔽一些的卧室去,就迫不及待地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激烈得近乎撕咬,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肆无忌惮地宣泄出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种种情绪。
薛盈靠在墙上,被宫啸表现出来的远比平常更强烈的攻击性弄得腿软,脸上却带着笑,沉迷在这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感官之中,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
等最初的急切感稍微消退,宫啸才缓过来,把人抱进了卧室里。
这里的光线比外间昏暗,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薛盈还是第一次来,却根本分不出神去观察周遭的一切,眼里最清晰的景象,就是素色的帐顶,像一片纯澈的水波,在头顶一晃一晃,晃得人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