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辕上,江团问牵骡的大粟:“今天的药草收到多少?”
大粟道:“太多了,光是前面的小理村就送了一千斤过来,恐怕到下午还会有人送。”
江团听得一阵牙痒,村里的石碾恐怕一天都停不下来。
幸好江景阳想到去村里用牛拉碾子,要是还留在自己家里用小磨,从早到晚就不要吃饭睡觉了。
这样也好,驱蚊香本来就是季节用的东西,一切都在抢时间。
梧君阁那边要的货又急又多,自己家可能就忙上这两个月,接下来北地转凉,也就没蚊虫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起自己的负担,要蒸馏各种精油,要蒸馏酒精,要给棉花脱脂,要伺候地窖的灵芝,光是想一想,她就感觉头昏脑胀。
再想想就快被草泥堆起来的江景阳,她又感觉自己还是轻松的,只需要安排好时间。
将东西放进蒸馏器里,就可以下窖看灵芝,也可以在角门边乘凉。
给棉花脱脂也简单。
把棉花进陶锅中,加入水至刚好能被淹没,然后向锅中加入适量烧碱,加盖煮沸后小火煮10分钟。
冷却,用大量水冲洗,约需边洗边搓10分钟,把洗好的棉花置干净地方晾晒。
对别人来说,清洗煮过的棉花是很费水的。
可江家屋外就有沟渠,虽然这几天都没有下什么大雨,可沟堰里的水还是蓄满了。
在堰塘下方放一口大缸,每次清洗时直接从堰里放水进缸就行。
只是含有烧碱的水需要另行处理,不能直接流进田地,至少需要大量雨水稀释后才能沿河流走。
而且这种事,也可以请人来做。
一直到家,江团才把自己要做的事在脑中整理得清楚,等到骡车一停,她跳下来就往院里走,浑然忘了身后的车厢里,还坐着一个瞪圆眼珠子的少年人。
秦武德已经把自己打整干净,甚至还模仿方婆子的动作,用汗水把头发都重新抿过,他没胆量用口水。
人也坐得笔直端正,就等着江团能看见自己时再笑一笑。
可是……江团连头也没回就走了!
她就这样走了!
秦武德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直到大粟来喊他:“武德,你把桶推到车门边来。”
秦武德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起来,怒吼道:“这又不是我的事,要做你自己做!”他说完,跳下车一溜烟跑了。
大粟顿时呆在原地,这些桶是他跟江景阳两人抬上车的,只以为秦武德会在卸车时能搭一把手,没想到突然生气就走了。
那这些料桶怎么办?
以他现在才十五岁的力气,根本提不起装满湿草泥的料桶,看来只能去沟渠那边找江二叔过来了。
正在他为难时,周四平从大门口慢悠悠走出来,往秦武德跑掉的方向望一眼。
这才走到车前,手臂一展,抓住满满两个料桶就拉到近前,一拽一提,两只桶就搁在门口的台阶上。
“多谢周四哥!”大粟认识周四平,而且听江景阳叫过“周四哥”。
周四平转身又去提车厢里的料桶,随意道:“刚才那小子是谁啊?脾气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