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点点褪去,天边泛起点鱼肚白。
四周场景一转,突然变成了一间狭窄逼仄的小屋,女人正忙着用煤炉烧饭,徐奴则在一旁收拾屋子。
少年看起来高了一大截,那张漂亮的脸随着年月流转长开了,愈发的清丽绝伦,他人在这昏暗的小破屋里一站,活脱脱一朵淤泥里开出的山巅雪莲。
“妈。”少年抬起头对女人说话,用的并不是商量的口吻,更像是“告知”。
“我打算去上学。”
“上……学?”女人迟疑着重复了一遍,小声质疑道,“上学多耽误时间啊,不能挣钱还花钱……”
徐奴抬起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女人瞬间闭上嘴,再不讲话了。
“我之前往学校跑了几趟,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去上学。”徐奴语气仍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明天?!”节奏太快,女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跟学校谈妥了,不留校吃饭,也不在学校上自习,早中晚的饭点我都会回来帮忙,”徐奴慢条斯理地洗了两个碗摆在桌子上,“还有,我名字要改一改。”
他一边帮母亲把饭菜盛出,一边同她说话:“姓氏就随你,姓杜;至于名,你给我起吧。”
“随我的姓……”女人被前半句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地捂住合不拢的嘴,喜不自胜地重复了一遍,“随我姓!”
“对,”徐奴抬起头,罕见地微笑起来,“你来给我起个名吧。”
女人识字不多,接下来的几天倒是难为她拿着一本破烂的小字典一遍遍翻来覆去地翻,对着一大堆诘屈聱牙的字词抓耳挠腮,最后还是选了个朴实到有点土气的名字——欢。
“我做娘的,”女人像是不太好意思讲,一句话说得吭吭哧哧,“没别的什么愿望,就希望你平安喜乐,就起了个欢快点的名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小声:“妈也没什么文化,好多字都认不得,你要是不喜欢这名字就自己取一个——”
“不,我很喜欢。”徐奴嘴角微微勾起来,脸上千年不化的冰霜竟出奇地有了暖意。
“从今天开始,我就叫杜欢。”
周围的场景一晃,墙上钉的日历薄了许多,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岁,还是那个破旧的小屋,但墙壁已经重新粉刷了一遍,屋子里的东西也新添置了不少,看得出这对母子日子确实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