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已经领证了,”季行觉诚恳地说完,低头与他对视,好奇又无辜,“做戏还要做这么全套吗?”
戚情唇畔的那缕笑意一收,直接把戒指怼进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脸色重归冷漠:“戴好,不准摘。”
手指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尺寸正好,不松不紧。
季行觉低头看了看,这枚“婚戒”通体漆黑,比一般的戒指要细,没有宝石镶嵌,亦无其他点缀,看不出材质,但打磨极为细致,在灯光下,隐约能看到雕琢的暗纹流动。
季行觉感觉材质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戚情坐到沙发上,两条长腿委屈地微蜷起来,阖上眼,显然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他两指捻着那枚戒指转了转,心想“算了”,便也没开口问,老实戴着。
好在查尔斯很快接待完客人,又钻进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改?”
季行觉摇摇头:“没有,您的手艺比当年还高超了。”
查尔斯得意地摸了把胡子:“那是。”
将剩下几件衣服打了包,两人又回到悬浮车上。
达梅尔偷闲在区域交流论坛上逛了一圈,见两人回来了,贼兮兮地挤眉弄眼:“元帅,您和夫人好像震掉了不少人的眼睛。”
戚情面无表情地横去一眼:“他们闲着没事干,你也闲着没事干?”
达梅尔一个激灵,啪地敬了个礼,闭嘴回到司机位,兢兢业业地开向皇宫。
宴会快开始了。
戚情叮嘱:“等会儿跟紧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不要和陌生人离开,也不要喝陌生人递的酒。”
季行觉被一串“不要”砸得发蒙,举双手投降:“或许你不太信任我的智商,但我是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
戚情以看小机器人的眼神观摩了季行觉片刻,才算是勉强信任了。
皇宫位于安卡拉的正中心,这座磅礴华美的宫殿被誉为“安卡拉的心脏”,众星捧月般升在最高处,即使在夜晚,灿金色的屋顶依旧闪耀,数不清的精致浮雕与拱窗装饰着巨大的宫殿,奢华又浮夸。
虽然很符合如今陛下的审美,不过这座皇宫是前朝建造的。
一百多年前,兰达帝国的暴君在监狱中饮弹自尽,光辉帝国建立,从此这座宫殿更名改姓。
悬浮车在宫廷外降落,季行觉做好心理准备,和戚情一同走下车。
周围衣香鬓影,原本笑语连连,在两人一同出现后,果然瞬间死寂。
季行觉装傻充愣的本领修炼得炉火纯青,假装自己是元帅大人别在腰间的一个挂件,若无其事地跟在戚情身后,步入了辉煌的大厅。
戚情容色冷淡,对黏在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发觉季行觉落了后,刻意放慢了步子,等他和自己并肩而行。
乐团的指挥正陶醉于音乐,见到俩人的瞬间,差点甩掉手中的指挥棒。
迎面而来的侍者稳稳托着托盘,抬头险些把红酒撞翻。
注重仪态的贵族张大了嘴,猛地摇了摇头,假发岌岌可危。
季行觉思忖了下,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他也觉得,戚情回到帝都的第一件事就是搞他——字面意义上的搞。
所以见到他们和平地走在一块儿,集体傻住也在所难免。
俩人组合在一起的石化魔力免去了不少虚情假意的攀谈,季行觉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的权贵们,点评了句:“防守薄弱。”
元帅大人颇为不屑:“大惊小怪。”
诡异的气氛里,皇帝陛下姗姗来迟。
在人均两百岁的这个时代,才不过六十岁的陛下正值壮年,身体健朗,虽然脸上特地蓄了胡须,也能隐约看出英俊的底子。
陛下热爱宝石、美酒与宴会,已经喝得微醉,今晚的舞会即将开始,就等皇帝一声令下。
然而皇帝却少见地没有立刻开始舞会,他笑吟吟地望向戚情,因为微醺,也没注意到他身边的人是谁,朝戚情招了招手:“戚情,还记得我说为你准备的惊喜吗?”
几位精心打扮的贵族少女藏在人群里,冲这边撇来含羞带怯的视线,准备等皇帝说完,就走出人群,做今晚最耀眼的那一个。
戚情早有预料,眉峰不动,往前走了几步:“您准备的惊喜?”
皇帝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前线局势稍安,也该考虑婚事了。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他不在了,当然得我来帮你主持婚事,今晚有许多帝都名媛为你而来,你可得选一个作为妻子,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戚情与皇帝貌似昏蒙的眼对视几秒,慢慢地笑了。
“可能我必须得辜负您的好意了,”他歉意地欠了欠身,满怀遗憾般道,“否则我的妻子不会原谅我。”
旁边的妻子牙疼地想:不,我很乐意原谅。
皇帝特地准备了这场晚会,就是要让戚情在众目睽睽下无法拒绝,闻声不免惊诧:“你的妻子?”
原本还等着推销自家儿女的贵族官员们也活像滚油里泼了凉水,全部沸腾了:“元帅大人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戚元帅不是一别帝都七年……”
皇帝左右看了看,还是不可置信:“你的妻子?今晚也来了吗?”
“是的。”戚情冷静颔首,“他一直在我身边。”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扭头看向季行觉,浅色的双眸一眨不眨的,认真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元帅夫人。”
迎着要把自己射成窟窿的一片视线,季行觉尴尬地朝众人笑了一下:“……大家好,很高兴以这个身份认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