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你误入了诺伦司三姐妹的命运之泉,过去与现在混luàn • jiāo织,这是前往未来的第一天】
丙一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是帐篷内一片漆黑。他发现自己裹在温暖的睡袋里,该是郁和慧他们回来后把他给移进来的。枕头旁边传来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丙一把脸向这边侧了侧,感到卫洵雪貂腹部温暖的绒毛拂过他的脸颊。
卫雪貂就睡在他的头边,睡得四仰八叉翻起了肚皮,然而在平稳的呼吸声中时不时就会出现声沉重的鼻音,它在梦中挥动爪子,像是陷入了某个噩梦。
是噩梦吗。
诺伦司三姐妹的命运之泉,过去与现在混luàn • jiāo织?
二十二人旅队在冰川徒步时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当然算得上噩梦,而且他们今天正好就要进行冰川徒步,这不仅是噩梦,还非常的不吉利。
但丙一回想起自己的梦,发现那恐怖的自然灾害、非自然现象、人们惊恐绝望的尖叫,隐藏在纯白洪流下脏污纯黑的超自然粘液……种种种种,带给他的印象,竟都不如领头导游和队长留下的印象更深刻。
他的父母。
明明早就想不起来父母的样貌,从小到大也基本没有和父母相处的记忆,梦中的人全副武装,戴着安全帽防风面具厚重围巾,身上穿着厚实的抓绒风衣,完全看不到外貌和身形,但丙一就是有种预感,那是他的父母。
尤其是在被雪崩逼到绝境,前方是漆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冰隙,轰隆如雷鸣的雪崩声中他好像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隐时现,就像是用精神交流,即使再恶劣的外界环境也仍旧清晰。
‘我们真的……去吗’
‘那……是深渊’
随后那名导游毫不犹豫决然飞跃而下,被尖锐冰刺划破的防风衣下流露出一抹猩红,像是血的颜色,像是红旗,又像是猩红色的披风。
猩红色的披风……导游都有披风。他和b1是蓝色的披风,乙二a5他们是银紫色的。
那其他编号的导游,会不会有红色的披风?
他的母亲,曾经也是这旅程幕后势力旗下的导游?
无论丙一如何绞尽脑汁都回忆不起父母的音容笑貌,甚至连哥哥的面容都不甚清晰。直到到了起床出发的时间,幻象猫回来了,丙一抱着它去露营地厨房木屋中享用简易早餐时,仍心不在焉。
但其他导游和旅客们也都心不在焉,直到一处传来了隐隐的啜泣声。
“哦宝贝,别哭,别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哭泣的人竟然是贝蒂,罗杰紧紧抱着她,心疼的亲吻不住落在贝蒂的金发上。贝蒂难得那么悲伤,她哭的浑身颤抖,罗杰只得捧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喃喃我在。贝蒂泪眼朦胧望向他,伸出手来紧紧抱住罗杰的后脑。罗杰没发现自己的脸色也比平日里更加苍白难看,但贝蒂发现了。
很快的,情侣间的悲伤哭泣变成了低声相互安慰,但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一种低沉悲伤的气氛仍未散去。
“嘿,昨晚过的怎么样。”
一杯黑死酒放到了桌面上,丙一抬眼皮瞟了眼,发现是b1坐过来便随意点了点头,百无聊赖拨弄着盘子里的煎香肠。
“昨天可真是惊险刺激,害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b1故作轻松道:“不过说实话,真不敢相信现在我竟然还能有做噩梦的功夫。要知道之前我忙得很,每天下了演出倒头就睡,什么美梦噩梦白日梦统统跟我无缘,倒还真是好久没做什么噩梦了。”
“b导,您昨天晚上也做了噩梦吗?”
丙一没搭话,苗芳菲却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她脸色有点憔悴,就连金蚕蛊和斑斑蛇也无精打采的。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哦苗队,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来杯热可可吧。”
b1绅士给苗芳菲和丙一都去倒了杯热可可,回来后谈起自己的梦,也是谈起自己的过去。
“或许你们不知道,我出身于孤儿院。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是家里人都没了,我和妹妹也不会落到那里去。”
b1喝了半杯黑死酒,酒精倒让他的话说的更流畅:“后来我十三岁就从孤儿院出来了……再后来我买了把破吉他去街边唱歌,在地下黑吧组乐队,登台,唱摇滚,出唱片,巡演出名,再到我得了癌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不过这不重要,我没梦到这个。
“说来这梦,真的很离奇。我竟然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b1的故事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他陷入回忆中,倒不介意旁人投来的目光,语气有点惊奇:“其实我根本就没见过母亲,她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家里没有她的照片,也没有什么她留下来的踪迹。”
b1知道的这一切,都是他后来成长起来,有钱有势后通过多方面调查,搜集来的情报。妹妹其实并不是母亲生的,父亲在母亲失踪的那年就另娶了妻子,当年就又生下了一个女儿。过去的街坊邻居们说那个男人喜欢喝酒,喝到醉醺醺就骂已经死去的老婆是魔鬼变得,要害的他们全家都下地狱。
这么说死人总不太好,然而父亲成日喝酒,每天都醉醺醺的,没人敢惹酒鬼,直到有一年冬天他死在酒馆后的垃圾场,被人发现时身体都硬了。
‘报应啊’
说起当年的事,曾好心把房子低价租给他们家的老太太抹眼泪了:“刚生下来的婴儿,就算妈妈没了也还是有爸爸的,怎么就被直接送去孤儿院了?”
原来他竟是刚出生,就被父亲迫不及待送去了孤儿院。他一直小心呵护却死于重病的妹妹,也并非与他同父同母。
“所以说很奇怪。”
b1又喝了口酒,压下上涌的情绪,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甚至没见过她的任何照片画像,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她,脸庞还那么清晰。”
“可怜的孩子,也许是你压力太大。”
好心的修女玛利亚为他祷告:“愿主保佑你。”
“说不定母亲真是来为我预警的。”
b1感到气氛好像更低沉了,开玩笑道:“我梦到母亲去冰川徒步,然后跌下了冰缝。或许这是要让我小心——”
“什么?!”
“冰川徒步?跌下冰缝??”
然而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个个人脸色煞白瞳孔骤缩,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离奇的恐怖故事,几声惊问后全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随后有人开口:
“你的母亲是不是有一头黑发。”
开口说话的是卫洵,他从雪貂变成人后状态也不好,难得孤身坐在角落里沉思,而现在他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b1,似刀锋般锐利:“长到肩的黑色卷发,颧骨高,皮肤苍白,蓝眼睛,以及——”
“你见过我的母亲?!”
“咣当!”
桌面上空酒杯摔了一地,b1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又震惊,他盯着卫洵看,第一次用怀疑又警惕戒备的目光看他,直到同桌的丙一低咳一声,平静道:“或许不知是他。”
“我们——在场每一个人,也许都见过她。”
丙一的目光环视四周,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声音如冰棱坠落:“不过不是在现实中。”
“是在梦里。”
他记得梦中被逼到绝境的旅队,在那名导游毫不犹豫跳入深不见底的可怕冰隙时,她身后跟着的几人也一同跳了下去,不过紧跟在她身后的人非常倒霉,一块巨大锋利的碎冰崩落,正好砸碎了她的身体,割掉了她的头颅,安全头盔和面罩在狂风暴雪中飞散,漫漫的一片白中只依稀看到卷曲的黑发,苍白的脸庞和惊恐瞪大的蓝色双眼。
她是位非常美丽却阴郁的女子,但紧接着她的头颅被碎冰砸成了一滩血肉。
b1浑身僵硬如石雕,半晌后他颓然坐下,双手抱头一声不吭,但他的沉默却能证明很多。旅客们终于震惊发现他们昨晚竟做了同样的梦,而且都梦到了他们或失踪或过世或重病的亲人。
“太邪门了,这梦太邪门了。”
lisa忍不住道:“姨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我根本没见过她几次,而且梦中她戴着那么厚的头盔眼镜,就算我真看到也不可能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