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苗芳菲与阿诚沟通,那边侯飞虎看了眼时间。晚上点,这么会功夫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再两个小时就要到第六天的零点。
最重要的,是厉鬼萍萍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
但是被阿诚牵住手后,厉鬼萍萍就不再动作了,她只是安静站在阿诚身后,眼里只有阿诚的身影。
“多谢你们帮了我萍萍。”
阿诚诚恳道,他牵着萍萍的手,时不时焦急望一眼身后,似是担忧村民们会再追上来一样:“萍萍,我们快走吧。”
之前还煞气四溢的厉鬼萍萍就这样温顺被阿诚拉走,这场面实在让苗芳菲等人觉得匪夷所思。保持安全距离,他们跟在阿诚与萍萍身后,苗芳菲落后几步,到了林曦的身边。
“纸条。”
写故事的破纸在林曦手里,上面的话语已发生改变。那句【姑娘再次选择相信男人,决定与他私奔。但在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的话已经消失了,变成了血红的【约定好的夜晚,男人如约到来】
而破纸的背面,又出现了两行新的黑『色』小字:
【两人互诉真情,互相安慰,最终决定去山林里生活,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
“他是阿诚!”
赵宏图兴奋低喝道,转而疑『惑』:“阿龙残魂是怎么解决的?”
“整个第三景点都在厉鬼萍萍的『操』控下。”
苗芳菲压低声音,神情却并不轻松:“那些切壁村里的纸人,芳芳,村长,甚至是阿诚,恐怕都在她的掌控下。”
“相当于咱们陪她在玩家家。”
林曦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哭嫁,哭嫁的项目结束了,这后续任务做不做都行,咱们只要活到车来就好!”
刚才阿诚苏醒时所旅客都收到提示,哭嫁项目已完成,接下来萍萍与阿诚私奔算是旅社赠送项目,旅客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切壁村休息,还是体验项目,第六天凌晨的时候,旅社专车会在切壁村外等待。
旅程马上要结束,马上就能再见到丙九,林曦实在是兴奋极了,他急声道:“还跟他们走做什么,车会在切壁村啊,到时候还得再回去!”
“你要回去就你回去。”
赵宏图不耐烦呛声呵斥道:“少说话!”
他浑身紧绷,竟是比之前与厉鬼萍萍对峙时更紧张,其他人神情也并不轻松,甚至堪称凝重!林曦意识到队里气氛不对,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
“没有结束。”
苗芳菲轻声道,盯着走在前面的萍萍与阿诚,看他们走得越来越快,两边的山林景物却似没有变化般,她心情越发沉重:
“要活到凌晨一点,而且必须要出了切壁村才行,车在切壁村外等待。”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出了切壁村了?
林曦心中疑『惑』不满,但他见队伍里,自己同样疑『惑』的似乎只有郁安,其他人都是那种极为沉重紧张的表情——难道他智商还比不郁安吗!林曦咬牙没有去问,而是努力自己思考。
但直到那张破纸从苗芳菲手里传到王澎湃手中,再到侯飞虎,赵宏图,等传了个遍,最后到林曦手里时,他还没有想明白。林曦随便扫了眼破纸,见上面最后的字仍是【两人互诉真情,互相安慰,最终决定去山林里生活,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没有改变,便要将这张破纸传回……
林曦突然愣住,见了鬼似的死盯着破纸看,疯魔了似的喃喃:“黑字,为什么是黑字……”
实在是这句话太像故事的结尾,以至于林曦一开始没反应来,都没注意这张破纸上出现的黑字,都是待解决的问题,而猩红血字才是已改变,已解决的!
就像之前的黑字【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的话,在阿诚苏醒后,变成了血红的【约定好的夜晚,男人如约到来】
而在这之后新的黑字出现,【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
林曦不敢置信左右四顾,山林中却黑漆漆的,树影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从刚才到现在,他们起码走了一刻钟,难道还不算是离开村子吗?!
是整个村子的范围太大,还是,还是……
“萍萍,你累不累?”
前面的阿诚温柔问道,走山路是极耗体力的活,狭窄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滚落下去。再加上大山野林里各种毒虫毒蛇,必须要时刻紧绷,小心警惕才行。
“我来背你吧。”
萍萍没有回应,卫洵就当她默认了,自顾自把萍萍背了起来,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哼着歌。
正是萍萍记忆中,阿诚曾给她用叶笛吹得调子!
“我们在临溪的地方搭一栋房子,养些鸡鸭,听说山外边有许多趣的,只不在打仗,很危险。”
卫洵絮絮叨叨,语气轻柔,似是在畅想与萍萍的未来。萍萍始终一声不吭,是个外沉默的听众,他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说的都是一听便让人生美好往的未来。
但苗芳菲他们心情却不美好,破纸上的字迹一直都没变化,也就是说他们看似一直在往外走,其实却根本没离开切壁村!这一认知让众人都『毛』骨悚然。
“阿诚,路是不是不太对。”
又了一刻钟,情况仍旧没任何改变,侯飞虎与苗芳菲对了眼神,苗芳菲凝重点头,上前一步,委婉开口。
“苗阿嫂,你们还在啊?”
阿诚略显茫然的话噎了苗芳菲一下,她却没工夫顾及这。苗芳菲摆了摆手,头向右侧方示意:“你看那座坟,我们都经三次了。”
“经过三次?”
阿诚顺着苗芳菲的目光看去,那个坟包并不高,基本没凸起,若不是它上面没半点杂草,土『色』干干净净,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
大山中草木生长极快,没人打理的情况下坟包很快就会被杂草覆盖,这座野坟的情况显然不正常。而且能经它三次,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绕圈子。
鬼打墙!
“是的,好像是有印象。”
被提醒后的阿诚终于发现异样,他迟疑想了想:“萍萍,咱们之前路过这里,对吗?”
萍萍仍旧没说话,阿诚背她走到坟堆前,他放下萍萍,然后郑重跪在坟前,叽里咕噜似是在说什么。懂苗话侗语的苗芳菲侧耳听了听,却没听懂,只猜测阿诚说的可能是当时方言。但就算听不懂,他们也能看明白阿诚在做什么。
显然是在说他们不好意思惊扰前辈,将来一定会补偿供奉,还请前辈看在他们前路艰难的份上高抬贵手之类的。
他们以为是坟主作祟,导致的鬼打墙。但苗芳菲他们却明白,这景点里不可能不明不白突然出现了个坟,它一定之前联系。
看阿诚他跪了几跪后起身,背起萍萍继续往前走,侯飞虎有不祥的预感。
“整个第三景点都在萍萍的掌控中,她无走出切壁村,就是被困在了这里。”
苗芳菲道:“坟是关键。”
“能困住厉鬼百年,坟里肯定不一般的东西。”
赵宏图声音略显兴奋,眼里闪光。要知道能克制厉鬼的灵异类道具一少,这坟里要是真埋了件能困住厉鬼萍萍百年的宝贝,可想而知它究竟多珍贵。
果然要跟做后续任务!来醉美湘西一趟,还已经看到活出去的曙光,赵宏图忍不住想多得点东西,天马行空:“说不定是马老司埋得东西,比如说他来乌螺山赶尸,发现萍萍便厉鬼的倾向之类的。要么他堂堂司魁怎么会离奇被黑僵扑死,最后一轮运尸怎么让他的徒弟马苗二来。”
“马老司他们赶尸那会萍萍还没有死。”
侯飞虎摇头,不很赞同:“如果真是能封印厉鬼萍萍的珍贵道具,也不该被埋在这一小土堆里。”
说话间他们再一次来到坟前,见再次走到这边,阿诚明显愣了下。他似乎回头与萍萍说了什么,然后背她走到坟边。阿诚再次跪下,叨念,比刚才更诚恳,甚至磕了几个头,脑门上沾了黄土。但苗芳菲他们知道阿诚这是无用功,几人已经商量着,一会再走时留两个人,研究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把坟挖开。
现在都快一点了,还一个小时车都该来了,不能再继续耽误,必须赶快破局才行!
讨论间苗芳菲注意到,王澎湃又是许久没有开口。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顺王澎湃的目光看去。他一直都在看阿诚他们,这很正常……等等!
苗芳菲惊愕看到阿诚拉了拉萍萍的衣袖,似是想让她也跪下来求求坟里的前辈。
但谁能让厉鬼下跪!
丙九这不是找死吗!
王澎湃一直心不在焉琢磨事,但注意力也从来没从丙九身上移开。见丙九这举动他里直骂娘,要可知道这阿诚不是真阿诚,是丙九扮演的啊,他不会真演演昏了头,以为自己能让厉鬼萍萍下跪吧,除非这墓是——
『操』。
王澎湃暗骂了声,他终于知道自己最后一题错了离谱,知道厉鬼萍萍最恨的究竟是谁了!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萍萍被阿诚拉衣袖,竟然真跪在了他身边,跪在了坟前。似乎一阵阴冷的风以厉鬼萍萍为中,四周吹去,冷的所人打了个寒噤。下一瞬侯飞虎瞳孔骤缩,赵宏图倒吸一口冷气,旅客们目光落点完全一致,都在那野坟处!
只见坟上的薄土被冷风吹开,竟『露』出具雪白的人骨!这确实是人的坟,不是赵宏图想的埋器。但这埋无棺无椁,尸骨上只有一层薄薄浮土,基本等同于曝尸荒野。
不用多说,在坟里白骨『露』出来时,他就滴了牛眼泪,使劲眨了眨眼然后去看。许晨昏『迷』,无看到怨念死气,关键时刻得郁安顶上。
但郁安看了一眼,却疑『惑』出声:“怎么啥也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
“嗯,没有半点怨念,怪了啊哞,血腥味这么浓,坟里这人肯定是被虐杀而死的,怎么可能完全没怨念哞。”
郁安捂住嘴,差点打了喷嚏。他嘟嘟囔囔,拿着装牛眼泪的小瓶:“我再滴几滴看看……”
“郁老哥,别用了。”
王澎湃随手薅了把草,在郁安眼前挥了挥,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你快变成牛了,不能再用牛眼泪。”
只见郁安脸颊到下巴处长了褐『色』『毛』发,乍一看还以为是胡须,其实那是牛『毛』!这一趟旅程郁安用牛眼泪量,已经开始异变,从过凶骨栈道时,他如牛般跺脚,再到现在,他甚至已经能嗅到骸骨上的血腥味,说明郁安此刻状态基本到了极限。
“被虐杀而死,却没怨念?”
苗芳菲一都在破局上,等结束了旅程回到旅社,一切问题只要积分都能解决,关键是他们能回到旅社!
“怎么会这么奇怪的事,难道说……”
“萍萍你看,这人骨旁边是不是有一个银镯?”
忽然间,阿诚疑『惑』的话打断了苗芳菲的思绪,她呼吸先是一滞,顷刻间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所疑点都在最后全部解开。
这是阿诚的墓!
“真的好奇怪,你看呀萍萍,这银镯样式都是一样的。”
卫洵低声道,他感到自己身旁的温度越来越低,就像挨着个冰箱。他明白现在情况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候,但卫洵不慌不忙。他将银镯好好放回到人骨旁边,耐用浮土将它们埋起,然后牵着萍萍站起身来,意有所指道: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巧合,我们与前辈缘,他肯定也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卫洵微笑望萍萍。厉鬼漆黑的眼瞳望他,其中似有无数复杂情绪,最后归于漠然。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祝福所真正相爱的人。”
萍萍嗓音凄凉:“但是我不行。”
说话间两行血泪淌下,霎时间怨气四溢,周围景物瞬时变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竟回到了阿诚家外的枫树下!
枫树仍在,却不是之前看到的一人多高,而是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影婆娑,不远处的阿诚家早已成了废墟,连同更远处的切壁村,全都坍塌在了百年的光阴里。
不再是厉鬼萍萍构建出的旧日幻象,现在的切壁村是百年后的现实,而那个坟包就在枫树下。猩红如血的怨念笼罩在切壁村上空,这一次所人都看的真切,黑沉肮脏的怨念如水桶粗的锁链冲天而起,汇聚在切壁村上空,怨念交界处隐约可见道黑红交织的恐怖身影。
历史上厉鬼萍萍已经复仇成功了,她杀了所切壁村的人,杀了村长,杀了阿龙,杀了一切曾辱她算计她的人。就算萍萍死了,她也不该有任何遗憾,更不应该怨念深重成为厉鬼。
“故事里,唯一没有负她,却被她残忍虐杀的人,让厉鬼自愿被困在这里,也困住了一切。”
王澎湃沉声道,他不知何时已到了阿诚的身边。
这个人正是阿诚!
看阿龙记忆卫洵知道的更明白,当初萍萍是怀何等疯狂的仇恨,将阿诚虐杀。仇恨有多少,在她知道阿诚其实是被阿龙附身时,就有多痛苦绝望。
明明被虐杀而死,但阿诚的骸骨中却没半点怨念。
因为他的灵魂仍在,只是被阿龙压制而已。但却因萍萍残忍的虐杀手段,一切全都烟消云散了。
厉鬼萍萍的浓重怨念,困住了切壁村的所旧人旧事,也困住了她自己!其他人或事全都得到了应的惩罚,唯独亲手虐杀爱人的厉鬼萍萍,仍被困在其中。
卫洵把玩着一柄漆黑的匕首。
萍萍的怨血匕首,对萍萍最怨恨的对象杀必死。
百年岁月流逝,仇人早就已经死亡凋零,此刻萍萍最怨恨的对象,只剩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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