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而亡，应是喜丧才对。”
周希阳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是喜丧。”
一木然苍老的声音回答了他，正是在杠前执绋的老管家。
既然是喜丧，那鼓乐不该如此悲伤。周希阳算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是气笑。
这芷婆婆做事还怪缜密的，为了让阴差们误以为她真的是想成人，估计提前把其他感情早就准备好了，只剩悲伤一种，等出殡瞒过海，顺理成章获得七情。
但芷婆婆最终目的不是成人，她是要以纸人身份燃烧，助明七帝回归。因此周希阳猜测，她真正缺的感情，也许并不是‘悲伤’，而是另一种。
但论如何，这一路上的哀乐，绝对会影响旅客们的情绪，这也算是变相的增加难度了！
“嗯？”
随着出殡队伍小跑向前，卫洵若有所思，望了鼓乐队一眼。
哀乐对他们导游来说倒是没太大影响，倒是魔虫之球内的瓢三代不安动了动，引起了卫洵的注意。稍一感觉，卫洵从瓢三代身上感知到厌恶抵触的情绪。
瓢三代厌恶抵触？
瓢三代身上有小翠，喜魔虫和责任魔虫三者的血脉，会让它能感到厌恶的话……那这哀乐中蕴含的‘悲伤’情绪，恐怕多到离谱啊。
卫洵很快也想到了周希阳考虑到的点，但他注意力不在这方面。卫洵的目光落在杠前右侧，执绋的女人身上。
富贵人家出殡，换了大杠后会在杠前栓两条白布，由门亲友来牵引。此刻执绋的人走在周希阳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芷家老管家和一位据说是芷爷爷孙女的中女子。
卫洵抬眼看向鼓乐队就注意到了这名女子，是因为她身上竟然没有数值！
瓢三代在魔虫之球内，卫洵能从旁人身上看到对他的责任值和喜悦值，除了隐藏实力的以外。就连纸人他能看到这两个值。
比如纸人老管家的责任值是0，喜悦值是20。
老管家绝对忠诚于芷婆婆，对卫洵责任值自然是0。20的喜悦值算是礼貌『性』的欢迎。其他拥有灵魂的纸人身上也能看到责任值和喜悦值。
除非那没有点眼，是纯纸的纸人。
这名女子应该是前者，她用特殊方法隐藏了实力。
她就是给‘『奶』『奶』’买新衣的人吗？
卫洵暗自思忖，之前得到的旅游票上《『奶』『奶』的新衣》的提示，除了百岁『奶』『奶』以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写下那段话的人。她称芷婆婆为『奶』『奶』，应该是孙子或是孙女。
只见她以白纱遮面，一举一动皆蕴含某种韵律，身姿动人的很。
这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直到出殡才现身，应该是芷家藏的后？
“这里臭的很，幽灵，你走快点。”
卫洵思索走的速度慢了，魔鬼商人见状停下来等他。黑寡『妇』蜘蛛倒是慢悠悠抬起细黑前肢捂住了头，抱怨道。
臭的很？难道是‘造浪’快来了？
魔鬼商人心中一凛，看了眼地面，只见原覆盖地面的厚厚纸钱上，竟不知何已渗出了星星点点的红！
“小翠，快。”
魔鬼商人催促道：“我们到前面……嘶！”
他突然惊愕愣住了，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么东西？！”
卫洵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就见芷家大院原在的胡同口处，突兀出现了一堆建筑废墟！
不不不，卫洵从其中辨认出了一眼熟的芷家大院建筑，它们仍旧完整，只是被彻底扭曲了，看起来怪异惊悚至极，就好像有谁将芷家大院整个团成了纸球，堵在了胡同口处。
卫洵眼尖，甚至看到了数纸浆纸丝缠绕黏连在两侧墙壁，仿佛一张巨型的纸网！
没想到就连芷家大院是一整座纸宅！那它为么会变成这样，在阻拦么？
“轰！”
蓦然间，大地猛地一震，雷鸣般响亮的轰隆声从胡同内部传来，连带着‘芷家大院’猛地一颤，像是后面有么在剧烈向它发起冲击！
“加速，加速！”
周希阳低声道，米娅响尺声越来越急，整个出殡队伍已不算小跑了，而是用尽全力在向前奔跑！
哪怕法回头，周希阳也知道身后绝对有大事发，哪怕现在还远不到魔鬼商人说的一刻钟。
自始至终，周希阳深知极度危险景点一切要赶在前面，魔鬼商人说还有一刻钟大造浪，那起码他们得在十分钟内就跑到东华门才，因为这一路上注定会有数危险阻碍。
看，现在，连五分钟不到，震动就已开始了！
“轰隆！”
云良翰眼角抽了抽，显得脸上血痕更是刺目扭曲。刚才被血流吞没有团『毛』绒黑影趁血扑到了他脸上，狠狠抓了几把逃走，气的云良翰不。
尤其是听到旅社提示的候！
【您被邪恶黑猫妖盯上了！】
tā • mā • de邪恶黑猫妖，『操』的！
云良翰恨不得把梅恪尔鲨了，但他现在却做不到。正因为他获得的临称号！
【虚弱·孙媳（临称号）：您的身体很虚弱，最容易被妖邪定为目标。与此同你的感知同样敏锐，能最先发现那恶意的凝视与怪物的接近！请和阴阳先等人联，挫败妖怪们的阴谋，护送亡人出殡吧！】
『奶』『奶』的，怪周希阳封印他的核心称号，要么他云良翰分阵营候怎么会是个‘虚弱·孙媳’！
怎么也该是个‘杀·孙媳’才对！
之前在胡同，现在在街道上，是云良翰‘敏锐感知’，最先发现了异样，现在也是。但眼下云良翰却顾不得旅社一声接一声的提示【邪恶黑猫妖在看您】【未知强大存在对您释放敌意】【未知强大存在对您释放杀意】【盯着您的存在达到了四个！】
他目光黏在那堵住胡同的，硕大的芷家大院‘纸团’上！
“轰隆！”
是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在震动，伴随着不祥的咔嚓声，芷家大院突然从中崩裂开来，数股血流喷涌而出，最恐怖的是它喷出的雾状血滴迅速弥漫在空气中，染红了抛飞的纸钱。
云良翰心惊肉跳。
这芷家大院堵着的恐怕就是那恐怖的血浪！一旦芷家大院彻底坍塌，那后果不堪设想！
朦胧血雾落下，伴随着浓重腥臭气，在雪白的丧服上烙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细小污点。旅客们还好，被血雾笼罩的送葬纸人们却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缺损，尤其是哪纸扎童子们，在血雾落下的刹那间变为纸泥。
童子负责提篮抛洒纸钱，纸扎童子一，抛飞的纸钱们数量顿少了许多，法铺满路面，让前面的纸车纸马也陷入血腥泥泞当中！
但困境只是一瞬，下一刻更多的纸钱被抛了出来，十数个高大强壮的纸人站了出来，血雾朦胧往他们身上落，却被蒙蒙翠光挡在了外面。
正是旅客们扎的纸人！
这纸人比其他纸人要高上一头，力大穷，它们大把大把向外洒出的纸钱高远，飘飞的纸钱率先承接了落下的血雾，保其他纸人平安。那残存的童子纸人连忙把大量纸钱倒在地上，重新覆盖住血污。很快这条送葬队伍能快跑起来了！
‘哥，你受到了怎样的污染？’
卫洵特意落到了后边，而魔鬼商人已跑到了较为安全的前方。此刻卫洵望着那红黑相间的血，以及血中隐隐绰绰爬蠕动的黑『色』异形怪物。
它们看起来像是一滩滩的石油，滴落下来拉着丝的粘稠黑浆，两眼是漆黑空洞，大张着嘴，嘴两边有缝合线般的黑『色』拉丝。
看不清男女，也没有鬼气阴气，卫洵闻到了各种各样的臭味。有身体腐烂的腥臭，有脓血腐败的恶臭，浓郁的悲伤笼罩在怪物们的身上，仿佛凝成了一滴滴的水，像是眼泪。让瓢三代不安颤抖。
卫洵很注意细节。他记得程卡上说的‘八臂哪吒城内污染越来越严重’，以及收集污血的提示。
哪吒灵的心脏精血被污染，那绝对非常严重了。而且这里算是哪吒灵的心脏，竟然就藏着这么多的精神污染怪物。
‘你解决不了。’
哪吒灵不耐烦道：‘哪怕你用那个奇特的虫子也不可能，还是赶快追上去吧，省的了’
“我感觉到了有浓烈的负面情绪’
追梦人小声道，追梦小龙没出现在卫洵肩膀上，而是藏在了他的斗篷里。此刻追梦人语气严肃：
‘痛苦，绝望，悲哀，疯狂……太多了，你对付不了的，快走吧。’
负面情绪？
卫洵随着出殡队伍跑，但速度不快，仍在最后边，差不多和白小平。
此刻白小不敲木鱼。
“它们身需要悲伤这种情绪。”
卫洵望向他，白小像是认为他在为停下敲木鱼这件事而疑问，主动解释道：“它们要的不是超度，而是释放。”
“真他妈傻『逼』。”
云良翰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暴躁抱怨道：“七情没攒好就别出殡啊，这不是人为增加难度吗！”
云良翰说着擦了擦眼睛，他眼角一片殷红，像是沾染了飘落下来的血雾，浑身透着股凶丧的劲。
哀乐确实对旅客们造成影响了，尤其是刚才在胡同中浸泡过血水，现在淋了血雾，旅客们的精神来就不太稳定。
“喂，你赶紧去前面！”
云良翰拧眉盯着丙五零，不耐烦道：“你落这么靠后是找吗？去去去，赶紧到前面去！”
大血浪马上就要来，要是丙五零在这里了云良翰可没工夫从他身上剥离北纬三十度信物，只能宜了那隐藏实力的老阴·『逼』。他可不想看见这种事发！
“哦。”
卫洵敷衍应了声，思索白小说的那话。云良翰因为他们俩刚才谈的是芷爷爷和纸人们，但卫洵却觉得这句话饱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