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在这之后,白一诺看着她,依旧笑个没停。
苏沫沫摸不着头脑,好奇地摩挲自己的脸,脸上的黑色印子越来越大。
白一诺见她快要成了花猫,于是不再逗她:“你的手是黑的。”
“啊这!”苏沫沫大惊失色,捂着自己的脸跑回房间照镜子,在看到自己像黑炭一样的脸的时候,又气又急:“老板,我还以为你在笑什么,原来你在笑这个。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你好坏。”
“下次早一点提醒你。”
两人说话的时候,纪子淮自知参与不了,于是勤勤恳恳地炒栗子。纪子淮也听到了白一诺说的故事,内心不知道怎么安慰白一诺,想了好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那些都是封建迷信。”
要是不认识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高冷又敷衍。白一诺和纪子淮待得久了,才知道他性格内敛,能主动说出安慰的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白一诺微微颔首,点头:“嗯,好。”
纪子淮见白一诺表情云淡风轻,应该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炒新的栗子。
纪子淮身形修长,明明胳膊不粗壮,但是却意外的有力,挥舞着数十斤的大铁铲,一点也没有吃力的模样。
这种长相和气质的人,倒不该处在这种苍蝇小馆之中,更应该在宴会中推杯换盏才对。
白一诺看着认真炒栗子的纪子淮,突然有些好奇。她是个世家女,又当了很多年位高权重的长官,将礼仪刻在了骨子里,不会对人指手画脚,从来不会主动越界,有着恰如其分的边界感。
在纪子淮来的那一天,白记正巧缺一个帮工。她见到身强力壮的纪子淮,觉得找到了理想的帮工,于是便收下了他。
白一诺知道纪子淮是来拜师的,被她拒绝了之后,便退而求其次来这里当帮工。在收下他之后,其实她也有些担忧。如果纪子淮天天在她耳边求她收下他,那她就不得不放弃这个很不错的帮工了。
但是纪子淮没有这样做,每天兢兢业业地收拾桌椅,处理菜品,结账收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在做菜的时候,其实是不关厨房门的,纪子淮如果想看的话就能看到。但是他秉持着行业里的规矩,从来都不偷看,也不会故意记下步骤,守规矩守到像活在套子里的人。
在两人变得越来越熟悉之后,白一诺难得有了询问他的来意的想法,于是好奇地问:“纪子淮,按你的本事,你到哪里去都能有一番作为,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死磕呢?”
纪子淮听到白一诺的话,直接愣住了,停下手里的锅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白记饭馆待这么久。他在学徒过程中,虽然能靠着家里的财力所向披靡,但是也不是没有被人拒绝过。虽然他保证不会外传也不会靠这个来谋生,只是自己想学会这道菜,但是总有人看不上他的钱,不想教给他家传菜谱。
纪子淮遇到这样的情况,努力争取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识相地放弃了。
白记饭馆反而是他待的最久的一个地方。
他一开始是为拜师而来的,但是后来他喜欢吃白一诺做的菜,不讨厌那些外向的客人,渐渐适应了白记饭馆的节奏。
中国菜系源远流长,浩如繁星,即使耗费一辈子都学不完。他在学厨生涯之中,每日每夜都会焦虑。还没学完一道菜,就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找哪个师傅,像被人牵引着的马,必须一直向前走,不能停下。
他在白记饭馆的时候,感觉自己内心是宁静的,好像船舶停靠在了港湾。
他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变得不浮躁了。虽然依然想白一诺收他为徒,但是不再那么心急。
纪子淮听到白一诺问他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思索了很长时间,终于说:“其实我一直没有放弃拜师学艺的想法。我知道我现在在你的眼里不够格,所以我会努力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纪子淮愈发明白了白一诺的厨艺有多高超。这么厉害的人,看不上他,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白一诺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要学厨?”
在白一诺说完这句话之后,纪子淮陷入了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