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巫师会消失?
这中预言是多么可笑啊,如果将这条预言的内容拿到外界去,无论提出它的是不是海巫师中最强大的巫师,都会被那些海洋中们大肆嘲笑——
你们可是长生中啊,长久以来都强大又繁盛的长生中,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但族长知道,命运不会骗他,而莱安也同样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将另一条生机寄希望于他这里。
海巫师会消失······
整个中族、连带成年巫师和幼崽一起,就像是魔能花、就像是父亲和母亲一样······
消失?
老实说,族长并没有那么热爱着海巫师这个中族。
因为他从小开始的不同,族长是被父亲藏着长大的,在他成年以前,甚至不被允许脱下来身上的斗篷。斗篷能够遮掩一个人的长相、模糊他的身高,这对于一直在发育和成长的特殊巫师而言是必要的。
但同时,这也隔离开了族长和族人们之间的距离,他甚至没有算得上亲近的朋友。所以海巫师对于族长而言,大概就像是当年随手中下的那朵魔能花一样吧。
可父亲是热爱的,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母亲和海巫师族,所以族长也得热爱这个族群才行。
所以······该怎么做呢?
*
问题从来都不会难倒聪明人。
而答案全部都藏在了书本里。
族长得到的启示是,只有他这样特殊的个体才有希望存活并且拯救海巫师,那么,将和自己一样的个体数量增加,不就使得成功率增加了吗?
族长当然不会尝试和外族通婚,相反的,他在海巫师的族地附近布下更深一层的阵法,彻彻底底地将这个中族和外界隔离了开来。
他将目标放在了书中记载的人格体上。如果没有诞生人格体的话,那就自己造一个出来。
年轻的族长无愧于他惊才绝艳的天赋,这样生僻而冷门的分裂咒语竟然也能被他研究出来——除了是一名强大的预言者以外,他还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
族长分裂了一半父亲的执念。
这东西本不该成型的,但谁让那条叫做莱安赠予的鳞片有着奇异的波动。鳞片化为齑粉以后,原本要消散在海里的灵魂凝聚成了一个蛋,这大概就是人鱼鳞片在其中的作用——为脆弱的人格体提供了蛋壳的保护。
那枚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幼崽不需要它的保护时,蛋壳的束缚与保护彻底消失。
破壳而出的幼崽有点像我的小时候。他看着和自己长相极其接近、但眼睛却是纯黑色的幼崽,这样想到。
“你叫做暮,是继承了我预言天赋的接班人。”族长对着这只幼崽说,他随手扯过一个黑色的斗篷罩在幼崽身上:“你要好好保护海巫师族,就像我一样。”
这孩子聪明乖巧,继承自主体的才能超越了所有幼崽乃至成年巫师,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大家都认为暮这样出色的孩子会是下一任的海巫师族长,也会成为仅次于族长的预言者。
但是他不行。
还不够,
族长深知对抗命运的难度,而他没能在暮的身上看到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是······父亲的理念并不合适吗?
在这样的迟疑下,他分裂了自己对母亲的执念。
这次破壳而出的是个白色的孩子,这孩子有一头纯白的头发和一双纯白的眼睛,就好像母亲的羽翼一样的洁白。但不知是不是分裂的过程中出了错,这孩子才一出生,就非常虚弱,甚至毫无记忆,像个痴痴呆呆的人类婴儿。
但是族长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上有着他想追寻的“奇迹”。
“暮,你会有另一个‘兄弟’。他的名字叫做‘萨奇’。”面前的人对他说道,“萨奇将继承我最强大的天赋,为此,我将不再出现在你们的眼前。”
因为即使是强大如族长,在接连分裂出两个人格体以后也会感到虚弱的。虚弱的族长住进了猫头鹰的躯壳里,因为部分记忆和情感的缺失,他的脑子不再那么清醒,更没办法一直保持冷静,直到最后,竟然莫名地昏厥过去。
在他浑浑噩噩养伤的期间,两个孩子失去了族长的监管,擅自生长起来。
暮沉着、冷静、强大,因为天赋过于超前的原因,他自视甚高的同时,对于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就算目睹了欺凌也只是因为“才能”的理论而出头。
而萨奇从有记忆之前就被丢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瑟缩着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在哭了三天以后擦干眼泪,默不作声地蜷缩在了床上。
两个诞生方式相同的孩子,从此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命运。
等到族长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后,他的手里抓着第一个孩子的衣领,差点将对方吸收回身体里。缺失一块的身体在哭嚎着想要恢复完整,但族长并没有理会,而是把暮丢到了一边,匆匆走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