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闪烁,卫星环绕,会兰星上城市林立,繁华往来,长庚星则是树木茂密,树影遮挡的环境中偶尔滑过一条森蚺,荒无人烟,常离星上废土遍天,这里曾经是联盟与帝国交战时最密集攻击的地方,原本的城市毁损,辐射遍天,只有极少数的人居住在这里。
明亮的实验室内置放着各种各样的液体,其中浸泡着杂七杂八的组织,充斥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
“听说白没有死?”浑身戴着防具的人闷声闷气道。
或许因为此处灯光太过惨白,他的声音嘶哑到像是从尸体里发出来的一样,透着些诡异的冰冷。
“在首都星,军部驻扎,看守的很严密,我们的人无法确认他的消息,唯一探查到的就是还没死。”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交叠着双腿看着对方正在分割的腺体,“x型毒素说是必死,看来还是会有失误。”
“就算醒了,神经也会被摧毁,不过这种特殊性值得研究。”那被包裹的严实的人道,“如果他的精神体能维持到这种状态,信息素一旦提取出来,对于哨兵的杀伤力极大。”
“他可是我们曾经的同伴,虽然坏了不少事,但也为组织做过不少贡献。”那道身影起来,走到了操作台的近前,那被束缚的向导眼睛里早已失去了光芒,腺体,生殖腔,孕育的地方早已被剥离,可他还活着,清晰而痛苦的活着。
本该让他被哨兵娇养宠爱的东西,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只是向导而已。”那正在解剖的人道,“莫凡,你真的拿他当过同伴么?”
“他长的足够漂亮。”莫凡捏着那向导的脸道,“本来想等他失去价值以后让他生孩子的,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他揉捏了两下,似乎觉得有些有趣,低头笑道:“后悔么孩子?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被人养着,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我更喜欢他们的不安分。”包裹严密的人冷声道。
“哈哈哈哈哈……我也……”
一声猛烈的震荡从脚下传来,所有的瓶瓶罐罐齐齐震荡,灰尘从头顶倾泻时,一些罐子直接裂开了缝隙。
“怎么回事?!”莫凡迅速按着智脑,可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消息回复。
信号被屏蔽了。
“我的材料!”那包裹严实的人看着洒落在地上的东西,声音中充斥着愤怒。
“你还真是有闲心情!”莫凡不断按着智脑,“启动,启动……”
这么强的屏蔽,只会是军方的势力。
“啊,你们是谁?!”
指挥刀挥过,那人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身体倒地时,原本打算从后门出去的人看到那提着刀的男人时纷纷背后毛了一下。
他穿着的是联盟的军装,少将衔,可这并不是让他们心脏发毛的原因,而是他的身上并没有染血,那双眼睛却让人联想到了恶鬼。
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颜色鲜艳却择人而噬的恶鬼。
一声枪击,指挥刀挥过,碰撞声响起,那枚子弹滚落在了地上。
沈醇反手关上门,跨过了那具尸体,朝着那些持枪的人走了过去。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
手同枪一起飞了出去,所有人诧异的瞬间,那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人被逼到绝境,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反抗……
有人匆匆逃跑,有人则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惨叫声响彻,只剩下了一地的血泊。
沈醇的脚底踩上了血液,他垂眸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脚步声从前方匆匆而来,似乎拖曳着重物:“快点,再不走就麻烦了!联盟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他背叛了。”
“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儿弄死他!”莫凡的脚步在看到拐角处转过来的男人时停了下来,枪口对准,在没有发现他背后其他人时开口道,“站住!”
沈醇看向了他旁边包裹严密的人道:“实验人员?”
“是,我们掌握着重要的数据。”那人说道。
拥有少将军衔的人不会是那么莽撞的人,他敢只身一人进入这里,绝对不好对付。
“研究什么的?”沈醇走了过去道。
他的脚步每进一步,莫凡的神经就绷紧一些,他见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危险感。
“向导,我们有很多关于向导的研究方案。”旁边的人道,“你可以抓我们回去。”
莫凡紧紧盯着对面走过来的男人道:“我是重要成员,可以……”
合适位置,扳机扣动。
子弹破膛而出,与刀身交鸣时一根针以极快的速度同样发she出去,莫凡眼睛发亮,唇角的笑容勾起时,却看到了那被对方手指夹住的针,笑容直接凝滞。
“不可能!”包裹严实的人浑身都在颤抖。
沈醇垂眸看着那根针,针身比普通的针更细更小一些,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并无太大的区别。
宿主,针上有x型精神毒素。521汇报道。
“找到了。”沈醇抬眸看向了对面两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在笑着,可对面的两人却浑身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甚至步伐随着他的前进而后退着。
“联盟的军方应该不能随意杀……啊!!!”
血液挥洒,两支手臂飞出,莫凡趴在地上转头,却发现以往能够支撑他起来的手臂和腿都好像失去了控制。
这个人……
沈醇弯腰,拎起了趴在地上的人,走向了那严密包裹的人。
“别杀我!我什么都能给你!我有头脑,我脑袋里有很多联盟需要的资料……”
那人踉跄着后退,朝着前方跑了过去,可不论他怎么跑,身后的脚步声好像都不远不近的跟着。
手脚发软,在碰到实验室的门时直接倒在了地上,牵动的瓶瓶罐罐倒塌破碎,浓郁刺鼻的液体挥洒了出来。
他拼命爬起,却滑倒在原地,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时颤抖着转身:“我不能死,我还要研究……”
沈醇看着实验室中的场景,将手中的人扔了进去,随即踏入。
脚底的血迹被液体清洗,门则被关上了。
沈醇甩掉了刀上的血液,插回了鞘中,拿起了一副未被损坏的手套戴上笑道:“想试试被当成实验品的感觉么?”
“我是很重要的人,我有资料……”
“那些东西有人早就研究出来了,不需要你。”沈醇摘掉了对方脸上的防护,看着那稀疏的头发和丑陋肮脏的脸道,“哨兵?是被向导拒绝过,才会那么憎恨他们么?”
“是他们卑劣,爱慕虚荣!我的防护!”
“真是可悲的生活在下水道中的蛆虫。”沈醇指间夹着针笑道,“不过别怕,马上就解脱了。”
“啊!!!”
爆破声从地底传来,将所有东西都化为了乌有,腥臭的味道弥漫的到处都是。
军队聚拢,沈醇将怀中被毯子包裹的人交了过去道:“这是唯一活着的向导,使用修复舱。”
“是。”过来的士兵将其放在了担架上匆匆抬走。
“您没事吧,少将。”副官问道,“爆炸突然发生,我们都措手不及。”
“没事,其他地方处理的怎么样?”沈醇问道。
“已经全部解决了,他们真的……”副官紧紧蹙着眉头,口中转了个来回道,“不是人!”
“这是数据和所有资料,移交联盟筛选。”沈醇将一枚空间钮递给了他道。
“是!”副官敬礼离开。
一片废墟,刺鼻的焦土味夹杂在其中,各处行动成功的消息传了过来。
在联盟加害向导的行为是绝对禁止的,它未必是尽善尽美的,却在全力的保护着。
三颗星辰的据点被摧毁,剩下在外的则要被联盟的信息库筛选,两国通缉,那些事情的处理已经不在他的管辖范畴内。
沈醇手腕上的智脑轻轻震动了两下,消息点开:[沈先生,您的向导有反应了。]
[谢谢。]
沈醇放下智脑踏上了舰船,这大概才是他此行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任务完成,返航。”
……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柔和的照射进来,洒落在床头,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洒落着晃动的光斑。
似乎因为这样的扰动,熟睡的人睫毛轻轻颤动着,缓缓睁开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身后跟着的医护人员道:“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有了生理反应,这两天也就醒了。”
“嗯。”沈醇轻应,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丝毫血腥味时推开了门,走进去的一瞬间竟有些刺眼。
阳光洒落在那从床头坐起的人身上,那双黑眸如奇迹般睁开,在察觉动静时看了过来。
少年穿着略显宽大的病号服,眼睛中带着些许困倦,却很清亮,柔软的黑发随着窗外吹进来的清风轻轻挠动着脸颊和额头,柔软纯净的不可思议。
沈醇脚步顿在了原地,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他的阿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值得他倾尽所有去爱。
“阿白。”
“你是?”少年轻轻开口,发出了疑问。
沈醇唇边笑容微淡:恢复药剂还有这种副作用?
521几乎要把自己缩起来,颤巍巍的回答道:可能是为了世界的平衡性。
必死无疑的结局要改变,就算是奇迹的速度,总也得有点儿恢复不了的地方。
它是无辜的!都是本源世界的锅!
沈醇笑容微扬,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笑道:“阿白,睡迷糊了?”
鹿初白看着近前的男人,对方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却好看的不可思议,不管是轻笑的唇还是温柔的眸,都精致的好像能够在人群中发光一样。
“您是医生么?”鹿初白问道。
“看来真睡迷糊了。”沈醇扶上了他的额头,看着那微微转红的脸颊笑道,“我是你的爱人啊,阿白。”
鹿初白感受着额头上的温度,看着靠的极近的人时,脸上的微热转为了滚烫:“爱…爱人?”
“嗯,不记得了么?”沈醇拿下了手笑道,“马上要结婚的那种。”
“结…结婚?”鹿初白口齿中有些磕巴。
他要跟这个人结婚了么?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沈先生,您的向导刚起来,请让我们给他做一下检查好么?”医生站在一旁说道。
“好,阿白别怕,我们一会儿再说我们的事。”沈醇起身让开了位置道。
宿主,不是说要好好谈恋爱么?521问道。
白白压根没答应结婚,这是欺骗!
沈醇笑道:没有说成是夫夫,已经算是好好谈了。
521:……
它觉得宿主就是想举办婚礼。
医生在那里检查着,沈醇看了两眼走到了窗边按下了智脑,发送消息:[帮我伪造一份联盟白塔向导的记录。]
[捡回来的?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交过来?]那边发来了消息。
[鹿初白,s级向导,订婚关系。]沈醇发着消息。
不管恢复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人都抢定了,即使帝国发现,这也是联盟记录在案的向导,这种事联盟帝国都没少干过,轻车熟路。
[收到,要做信息素适配么?]
[好。]沈醇发着消息。
“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医生温柔的问着坐在床上的少年,这样乖软的孩子,总是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即使他不是哨兵。
“没有。”鹿初白轻轻摇头,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了站在窗边的男人。
脑海里有些空白,但好像生活常识没有忘记,知道这是医院,医生以及哨兵向导。
那个人很好看,明明跟医生的装束差不多,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体和好看,阳光勾勒着他的轮廓,那双眸中似乎思索着什么而有着些许愉悦的情绪,爱人吗?
站在那里的人似乎察觉了这边的目光,蓦然看过来时,那双极好看的眸微敛,绽放的笑意让人完全没办法移开视线。
“怎么了?”沈醇走了过去笑道,“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鹿初白随着他的靠近而抬眸,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迅速收回了目光,红着脸颊道:“没,没有。”
他跟这个人竟然是爱人啊。
“沈先生,这种时候请不要干扰向导的情绪。”医生无奈的叹气道,“您身体有任何的不舒服都要说,以免留下任何隐患。”
“确实没有。”鹿初白说道。
“这就奇怪了,精神体确实已经恢复好了,神经末端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起身跟身后的人探讨道,“还是需要再做一次全身检查,确定失去记忆的原因。”
“确实,不过他刚醒,得稍微休息一下,三天后再抽血。”另外一位医生道。
“嗯。”医生回头看向了沈醇道,“沈先生,您的向导精神体现在已经恢复了,身体上没有明显异样,现在没办法确认失去记忆的原因,这几天先住院观察,三天后全身检查后或许能探知到结果。”
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对方向导失忆的事,现在看来完全不用。
“好的,谢谢。”沈醇笑道,“我会让他配合的。”
“那您先休息。”医生们鱼贯而出。
沈醇送走了人后关上了门,鹿初白听着这一声,放在床上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
沈醇转身看向了他,在少年明显紧张的情绪中走过去点下了热水键,热水流出,旁边有视线偷偷打量,沈醇端起杯子转身时刚好看到对方匆忙转过的头。
没有了记忆,反而变的柔软了起来,或者可以说他本来就是柔软的,就算是生气也没有什么力道。
“先漱一下口再喝,以免难受。”沈醇将被子和蓝色的小药片递了过去道,“这个是漱口的,不能咽,要吐出来。”
“我知道。”鹿初白接过,先是喝了一口清水,吐在了男人端过来的小盆中,再将药片放进口中轻漱,再吐了出去。
喉咙中的干燥感被缓解,温暖的水杯被手捧着,送到了唇边慢慢喝着。
沈醇将盆送到了洗手间,出来时干净的杯子已经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还要么?”沈醇问道。
鹿初白轻轻摇着头:“不用了。”
“想吃点儿什么?”沈醇轻声问道。
鹿初白抬眸看向他,心中微漾,他的爱人好温柔:“我不太记得您了。”
“不太记得?”沈醇摸上了他的脸颊笑道,“是不太记得还是全忘了?”
鹿初白感受着面颊上的温度,伸手握上了他的手道:“我们以前的事确实不记得了,您……”
“接受不了我这样对你么?”沈醇收回了自己的手,眸中有一丝失落闪过。
“不是!”鹿初白伸手握住了他收回的手,又宛如抓住了烫手山芋般松开了,红着脸颊道,“我还需要习惯。”
“阿白。”面前传来了一声轻唤,伴随着被单摩擦的声音。
鹿初白抬头时,唇却被靠近的人吻住了,他的眼睛瞪大,后颈却被温暖的掌心扣住,承受着那细细密密却又温柔到极致的吻。
心脏热的几乎到了发疼的地步,鹿初白闭上了眼睛,手扶了上去。
他的记忆没了,心却好像还记得喜欢他的感觉,他们一定是爱人。
吻轻轻分开,沈醇伸手摩挲着小向导的唇笑道:“做个标记,信息素跟你腺体处是一样的。”
鹿初白摸上了后颈,他从醒来时就一直觉得有些异样,原来腺体处明显不属于他的信息素是属于他的爱人的。
能让他在这里做下临时标记,一定是很亲密的关系。
“嗯。”鹿初白轻应着,思索了一下询问道,“我是怎么受伤的?”
“去婚前旅行的时候遇上了□□,磕到了脑袋。”沈醇握着他的手道,“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前半句是谎言,后半句却是真实的致歉。
鹿初白看着他眸中微微沉淀的情绪道:“没关系,那种情况谁也没有预料到,不能怪您。”
沈醇神色微顿,将面前的人抱在了怀里道:“谢谢你,阿白。”
“没关系。”鹿初白有些猝不及防,可当被紧紧抱在怀里时,却有一种被他极为重视的感觉。
他们之前的感情一定很好,这个人一定很爱他,才会这么自责。
“遇到那种情况您一定已经尽力了。”鹿初白伸手摸着他后脑的发,轻轻顺着道,“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完好无损的醒来。”
要不然也不会失去了记忆还这么喜欢他。
抱着他的手臂愈发收紧了些,不疼,反而让人有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