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醇笑着问道:你觉得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521:???
“阿白心地善良,不会做那种事,这点儿我还是可以确定的。”沈醇笑道。
齐语白闻此语,却不知为何觉得心中微酸:“你当时是如何确定楼关风向的,不怕风向忽转么?”
“将士们喝的水里都加了解药,忽转了也不会造成影响。”沈醇笑道,“反而是楼关的地势极易聚拢烟雾,又难以驱散,用迷烟效果极佳。”
齐语白觉得自己曾经在京中料的不错,南溪有沈醇一人,胜过千军万马:“你是从何处折的梅枝?”
“再靠近山脚一些的地方,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谢了。”沈醇眺望着雪山道,“山里冰雪覆盖,土壤是不适宜长梅花的,但也未必没有,想上去看看么?”
齐语白微怔,看着那巍峨的雪山道:“可以么?”
或许是无人踏足,反而令人心生向往。
“当然。”沈醇将踏云身上的包裹取下,随意挎在身后,拉住了他的手道,“索性我这几日无事,若能从其中找到雪莲,也能调养一下你的身体。”
齐语白跟上,迟疑道:“其实我的身体没事。”
“你不是癸水不调?”沈醇回眸问道。
齐语白:“……”
这人当真是坚信他是女子,他到底要怎么开口呢?
草原环境本就日暖夜寒,即使到了春日里,夜晚也照样会上冻,齐语白穿的极厚,待在日头底下还觉得有些热,到了雪山近前已然觉得有些微凉。
山间怪石嶙峋,但不陡峭,有水流流下,循着河道可深入其中。
沈醇走的稳当,齐语白偶有上不去的地方,被他轻轻一拉便上去了。
看见积雪处时,呵气已成冰。
山中生长着低矮的植物,并不见梅树,直到一处积雪覆盖处,齐语白蓦然看见了几树已经枯掉的枝条,其上只剩下零星几片梅花。
虽已寥落,但从春景踏入雪景,却让人心旷神怡。
“上次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沈醇扣紧他的腰身道,“再深入就不知道了。”
齐语白不观梅枝,而是看向了山底,这里已经很高了,原本的桃林化成了一片艳红,其外奔跑移动的黑点应该就是踏云,远处的羊群成小片挪动,之前不可见的王帐化成了几个小红点。
蓦然几声崖石掉落,齐语白蓦然回头,看到了几只抖着雪白屁股的鹿穿梭在山间:“那是什么?”
“狍子。”沈醇看着那几道跳跃的身影笑道,“阿白,想尝尝么?”
“不必了。”齐语白阻止道,他只是觉得新奇,没想吃。
“那跟过去看看?”沈醇提议道。
“好。”齐语白有些兴趣,山间遇到这些生灵,也是缘分。
“那我们得快一点儿了。”沈醇弯腰将人抱了起来道,“抓紧了。”
“你这样不会……”齐语白话语未尽,男人已经抱着他轻而易举的踏上了山石,脚尖轻点,速度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就好像在飞一样。
齐语白抱紧他的肩膀,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拖了他的后腿。
几只狍子见人影靠近,纷纷在雪地间跳跃着,齐语白看着那抖动的白屁股,原本还担心追不上,却见其中一只蓦然撞上了雪堆,从里面抖雪出来,竟朝着他们的方向跳了过来。
“它是不是跳反了?”齐语白问道。
“所以说是傻狍子。”沈醇将人放下,直接将那只惊慌失措的狍子按倒在了雪地上。
“哇……哇……”那狍子蹬着腿吠了两声。
“叫声不太好听。”齐语白踏着柔软的白雪走过来,看着那漂亮的眼睛笑道,“看起来确实挺傻的。”
“真的不吃?”沈醇按着挣扎的脖子道。
“真的不吃。”齐语白探过去看了看它的屁股,“这里为什么是白色的?”
“可能是用来警告同类的。”沈醇说道。
齐语白摸了几下,觉得手感是很柔软。
狍子挣扎无能,干脆躺在了雪地上,顶着呆萌的模样任摸。
寒风忽吹,扬起了一些雪,沈醇看向了山顶,松开了手道:“阿白,我们得回去了。”
齐语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云层迅速翻山越岭的笼罩了过来:“那走吧。”
趴在地上的狍子抖了抖耳朵,好像有些不解,站起来时抖着雪跳向了远方。
沈醇将人打横抱起时,山间的雪花飘落了下来,齐语白伸手,极大片的雪花落在了手中:“下雪了。”
乌云极其厚重,几乎一瞬间覆盖了整片天空,天色也在转瞬间黑暗了下来。
沈醇在一片石头上落定,几不可见前方道路,齐语白扶着他的肩头问道:“不好下山么?”
原本山间石头可见,现在却皆被白茫茫一片盖住了,整个草原也在迅速覆盖着白色,一旦滑下去会很危险。
“待在山上更危险。”沈醇斟酌着,耳朵轻动,回头看着滑落的雪花,飞身跃到了旁边的山壁上。
也就在他落定的一瞬间,茫茫白雪从山顶如同洪流般滑落了下来,覆盖了那片谷地。
齐语白震惊的看着流动的雪花道:“这是什么?”
“雪崩。”沈醇抱着他道,“今天或许不该带你来。”
“现在怎么办?”齐语白看着沈醇头上身上落下的雪花道。
道路彻底没了,那么大片的雪落下去,他们掉下去会被埋进去的。
人力与天地很难抗衡。
“别担心。”沈醇打量着周围,在看到头顶的微凹处时跃了上去,落入了那处山石嶙峋的洞中。
不过一米多深的洞穴,头顶倒是有遮挡,只是人不可站直,只能弯腰。
齐语白被放下时头顶直接被按住了,沈醇打量着这里道:“这里是自然形成的,还算结实。”
山风呼啸,吹的外面的雪花乱舞,齐语白从来没有在京中见过这么大的雪和风,隐约还可听到巨大的声音在滑动:“我们要停在这里么?”
“要等雪停了才能下去。”沈醇看着外面道。
齐语白心底微沉,没有问出那个今晚会不会停的问题:“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雪?”
外面风虽不是直吹,却一个劲的往里灌,气温骤降,齐语白问话时直接打了个哆嗦。
“草原上气候不定。”沈醇看着不断灌入的风和席卷的雪花,从腰后拔出了匕首,沿着山洞的纹路刺入切割着。
匕首削铁如泥,配合内力,一块山石被切割下来,让洞穴往里凹了些,那块石板则被嵌入挡在了洞口,雪花还有些许飘零,却不似之前那样强风猛灌了。
齐语白裹紧了斗篷,沈醇坐在地上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将人抱过来纳入了自己的斗篷中道,“冷么?”
齐语白靠在他的怀里几乎打了一个激灵,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才勉强缓了过来:“不冷,为什么不封实了?”
“封实了没有气流动,一旦被冰雪封住,雪停了我们也出不去。”沈醇抱着他道。
石板遮挡,再加上天色转暗,洞穴里几乎不可视物,齐语白拉了拉自己的斗篷,从里面裹在了沈醇的身上,身体紧贴,反而比刚才更暖和了一些。
“早知道刚才应该把那只狍子带上。”沈醇抱紧了他笑道。
风声呼啸之声被阻挡在了外面,齐语白听闻他在耳边的笑意,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是呀,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该贪恋景色,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到明天。
生死之事在天地间竟是有些渺茫的。
“那片桃花林会被冰雪覆盖吧。”齐语白听着耳边的呼吸轻声说道。
“嗯,今年应该不会有桃子了。”沈醇说道。
“踏云会自己回去吧?”齐语白问道。
“嗯,它自己认得路。”沈醇跟他说着话。
齐语白轻叹了一口气,靠在他的怀里,却觉得手足比之前冰凉了许多,手臂收紧,却仍然冷到发抖:“沈醇,我冷……”
沈醇抱着怀里连呼吸都在颤抖的人道:“阿白,脱衣服。”
他们上山时已经到了午后,攀爬又用了不少时间,没有冰雪,他可以轻松带人下去,偏偏遇上了。
雪山上夜晚温度能到零下十几二十度,只靠斗篷守不住。
“什么?”齐语白呼吸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