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醇略有思忖道:“退下吧。”
沈甲道了一声是后消失不见。
沈醇将那帕子合拢,折好后放进了盆中,mí • yào无色无味,溶于水中则失去药效。
【宿主,有哪里不对么?】521问道。
【三种猜测。】沈醇重新走到了床边,撩开了床帐进入了其中,手指微微摩挲着沈白的睡颜道,【第一种,玉璃城自导自演,第二种,他是故意以身犯险,想要探清虚实,但这种可能性太小,容易落于下风,第三种,他体内早已埋下了其他药物,此种mí • yào只是诱发之物。】
如此mí • yào,只要内功卓绝者便可以轻易逼出,如果不是这三种猜测,也无其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521问道。
沈醇侧躺上了床榻,放下了床帐道:【等,那些人抓住玉自观是为了金羽令,在玉如是交出令牌之前,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毕竟玉老城主可不是好惹的,若是伤了他唯一的孙儿,只怕拿走了令牌,也会遭到铺天盖地的报复。
玉璃城什么不多,就钱多,不必自己动手,只需悬赏银钱,自有人能将这江湖掀个天翻地覆。
【哦……】521认真思索,等到思索完的时候发现它家宿主已经抱着人睡的极沉了。
521再度升起了一个疑问,宿主他真的是在静观其变而不是躲懒么?
……
爆竹声响,当真是在晨间就将人带到了相当热闹的一天。
风回谷中同样有些爆竹,寿辰当日,往来之人更是不少,那守在门口处的人只是迎客便已然迎到了嘴皮子发干的地步。
宾客满聚,大厅之上一青衣温雅的中年人在众人相携下走出,更是将这种热闹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温兄,小弟在这里给你拜寿了。”一人顽笑道。
“多谢赵兄。”温磊神色间皆是温和之意,停步同他说了两句话,“赵兄能来已是温某人的福气。”
“芝儿呢?”温夫人走在他的身侧,在宾客中看了两眼不见人。
“那疯丫头又不知去哪里玩了,随她去吧。”温磊侧头同她说道,“倒是玉老城主不见踪影。”
“爹也还没有来呢。”温夫人向一旁的丫头说道,“快去找芝儿回来,如今这样大的场面,再疯玩可不像话。”
“是,夫人。”丫头匆匆退去了。
大厅之内贺寿之人不断,玉璃城所居的院落中气氛却有些凝重。
“老爷,哪儿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城主的身影。”一侍卫说道,“跟随他的侍卫说是城主昨夜出去喝花酒去了,可烟柳之地也找过,也是未见踪影。”
“胡闹!”坐在高座上的老者面目有些严肃,“如今是何时,这等事情你们也由着他去?”
“老爷恕罪。”侍卫跪地道。
玉如是平息着怒气道:“罢了,索性老夫在这里,只是免不了要给人赔罪,他回来以后让他跪在院子里不准起来。”
“是。”侍卫低头说道,待老者离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手指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
非是他胆子小,而是那样的怒气裹挟着内力,若非他内功还算深厚,此时很有可能受重伤。
“玉璃城玉如是前辈前来贺寿!”迎宾者高呼一声,宾客纷纷转向,连坐在主座之上的温磊也是起身迎接。
“恭迎前辈,晚辈小小寿辰,不想劳动前辈大驾。”温磊前往行礼道。
“不必多礼。”玉如是步入厅中,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却仍然精神熠熠,行走间腰背不见丝毫的弯折,其身上的气势让众人皆避。
玉如是朝身后示意,两位侍从抬着一样极重的东西进来,看着有一人高,其上还覆着红布:“这是寿礼。”
“前辈能来已是晚辈极大的荣耀,如此真是破费了。”温磊说道。
“礼不可废。”玉如是伸手,温磊行礼后走到了那红布之前,将其取了下来。
红布掉落,露出其中东西,引的诸人皆是吸气不止。
那所立之物竟是一座等人高的观音,若只是观音便罢,偏偏它浑身皆是玉色,衣服上又以金色勾画,当真是有价无市之物。
温磊动作一滞,将红布递给了身旁之人,朝着玉如是躬身行了大礼:“多谢前辈,请上座。”
玉如是坐在了大厅左侧首位,又有他人贺寿,气氛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云景山庄赠夜明珠一对。”有人唱礼道。
有人捧上了托盘,诸人纷纷看去,两枚如男□□头大的夜明珠在盘中呈现,又让诸人看的啧啧称奇。
“沈兄客气了。”温磊向沈啸看去,起身行礼道。
“贺礼是筠儿所选,夜明珠又名长明珠,贺温兄福寿绵长。”沈啸说道。
“筠儿如今真是龙凤之姿,孝顺妥帖。”温磊看向了站在沈啸身旁的沈筠道,“只可惜我那疯丫头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沈母淡淡笑道:“女孩子总是娇养些,才不拘了性子。”
温夫人闻言笑道:“都是我惯的,我回去就说她。”
“无妨。”沈母笑道。
他们两家明显很见亲厚之感,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与相熟之人对视,已然了然这一次的内幕。
“想来这风回谷和云景山庄联姻势在必行了。”
“沈筠也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配温琼芝绰绰有余了。”
“美人配英雄,你我也只有一观的份了。”
“没了温琼芝,还有洛琪玉,美人虽冷,可更显得冰清玉洁,温婉可人。”
“也是……”
“霞薇派送冰玉如意一柄。”
唱礼声音起,洛琪玉起身,她人虽看着冷,却是礼数周到,先是摘了面纱,随即跪礼参败:“拜见温前辈,师父闭关,让晚辈前来拜寿,请前辈见谅。”
她面戴薄纱时只见美目,一身冷清,如今摘了面纱,当真是宛如天人,因为那双樱唇,又多了几分妩媚温婉之感,少了些冷意,当真是让一些男人直了眼睛。
沈筠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倒是沈母连看数眼,垂下袖袍下的手碰了碰沈父示意了一下。
沈父轻咳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莫急。
温磊得如此拜见,起身将人扶了起来道:“既是要事,又何须见怪,快起来吧。”
“多谢前辈。”洛琪玉起身再度行礼道。
温磊看了看玉如意道:“此物冰凉,可是在霞薇山的冰玉所制?”
“是。”洛琪玉说话落落大方,“此物乃是师父从玉山取最好的玉髓精心雕琢,贺温前辈事事如意。”
“好意好意。”温磊笑道。
他倒是情绪颇高,温夫人上下打量着洛琪玉,唇角却只剩下了淡笑:“洛姑娘辛苦,请入座吧。”
“多谢。”洛琪玉本欲退下,却闻屋外一声清悦之声,“爹,娘!”
那声音婉转,引诸人看去,只见女子衣衫如火一般热烈,虽是面带微粉,行色匆匆,却是生的让人灼目的好样貌。
见到她的身影时,温夫人唇角的笑意明显深了数分,起身迎着匆匆而来的女子道:“芝儿,你去何处了?看这跑的满头大汗的。”
“去为爹准备寿礼了。”温琼芝笑意吟吟的拉着她的手道。
“你不胡闹就行了。”温磊叹了一口气道。
大厅之上,一冰一火,果真是各有千秋,引的诸人目光频频来回。
温琼芝本是急匆匆,如今冷静下来,观诸人视线,目光落在了一旁洛琪玉的身上,微微蹙眉。
她自出生时起就备受宠爱,待长成后更是人人称她生的好,比当年的姑母也是不输的。
可是当年的卿柳夫人是一枝独秀,天下群雄皆仰慕,如今却是有人能够跟她平分秋色,每每提及她时,还会提及霞薇派的洛琪玉。
如今初见……温琼芝的眸转到了一旁沈筠的身上,在观其目光并未落在洛琪玉身上时才轻哼了一声,走到了温磊的面前道:“女儿哪有胡闹,分明是一片孝心。”
“你且将寿礼献上来吧。”温磊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带上来。”温琼芝鼓掌,有人推了一个车子停在了大厅之外,她看向温磊道,“请父亲到厅外一观。”
“好。”温磊自随她意。
洛琪玉退到一侧,将面纱重新掩上,一如既往的冷清。
“那温姑娘分明对师姐有敌意。”身后站着的女子说道。
“不必理会。”洛琪玉说道。
她的声音出口,沈筠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车子上堆满了圆筒,温琼芝点燃了引线,砰的一声,有东西从其中直接飞到了半空之中,炸开时众人皆惊,却见其中出现了一个字:祝。
圆筒再炸,速度已然快了很多。
祝爹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后续的圆筒还在炸裂,诸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烟花之上,不闻远处箭羽之声,直到那箭到了近前,诸人皆惊之时,却见一人挥手握住了箭羽。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为何会有箭……”
宾哥皆是看向了那接箭之人,烟花之声在此时听来格外的喧闹。
“芝儿,先将烟花停下。”温磊说道。
“此物一燃,只能等放尽了才行。”温琼芝说道。
温父叹了一口气,玉如是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推走便是。”
他一发话,温琼芝即使面有不满,也只能强行忍下。
烟花被推走,即使略有响动也不影响,沈筠从箭羽之下摘下了上面附带的布,看着其上的内容蹙了一下眉,将其捧到了玉如是的面前道:“前辈。”
玉如是伸手接过,在看到其上内容时拍下了旁边的桌子,内力灌注,那红木的桌子如同粉尘一般碎裂了开来:“当真是欺人太甚!”
“前辈,发生了何事?”温磊连忙问道。
“他们抓了观儿,要我玉璃城三日后用金羽令来换人。”玉如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果真是宵小之徒,只会用这些阴私的手段。”
此话一出,宾客皆惊,他们此次前来,自然是听说了长恨山被灭,云景山庄遭袭之事,万万没想到如今竟轮到了玉璃城。
江湖鼎盛除了瀛焱岛外便只有四家,如今三家遭袭……
“事情出在风回谷的地盘上,晚辈也有责任。”温磊躬身行礼道,“前辈预备如何做,只管告诉晚辈就是。”
玉如是紧紧的盯着他不语,温磊额头身上皆有汗水滑落。
沈父沉了一口气道:“竖子大胆,如此行事不仅坏了温兄的寿宴,恐怕还动了祸水东引的念头。”
三家遭袭,只有一家幸免于难,难保诸人不会怀疑,可若是如此,反而容易中了敌人的诡计。
玉如是收回了视线:“他们不过是要金羽令,用死物换我孙儿性命,也无妨。”
温磊感觉到身上气压转移,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沈父一眼道:“晚辈也会派人全力搜寻令公子的下落。”
“多谢。”玉如是起身,捏着那个布条离开。
整个大厅之中才略微松缓了气氛。
“谷主,可要继续?”侍从问道。
“不,先安排此事,贼人既能将箭射进来,说明整个风回谷也不甚安全,温某生辰是小,诸位安全事大,请先安置,待事情解决好了再言其他。”温磊说道。
“温兄大义。”一人拱手道。
“不过是份内之事,让诸位受惊了。”温磊说道,“诸位请先安置。”
其他人纷纷行礼,在侍从簇拥下离开,沈父携了妻儿,温磊前往感激道:“多谢沈兄为我解围。”
“如今动荡,皆是不宁,若是我们再内讧起来,才是真正的任人鱼肉。”沈父同样拱手道,“待此事暂歇,我有一事同温兄商量。”
“好。”温磊笑道,“沈兄请。”
厅中人纷纷散去,寿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整个风回谷却开始戒严。
侍从们收拾着宴会之上的茶水,一柄剑从其上携了一杯,递到了沈醇的面前。
沈醇接过那杯盏放在鼻间嗅闻:“果然如此。”
“是风回谷?”沈白问道。
沈醇轻应了一声道:“bā • jiǔ不离十。”
“既是与风回谷有关,为何要在寿宴之上射来箭羽?”沈白问道。
“一是为了扰乱人的视线,二嘛…”沈醇的笑中带着些许的讽刺意味,“五十知天命,看似大喜,实则却是一个槛,提醒着人年华老去,他既贪图长生秘藏,你觉得他会愿意过所谓的五十大寿?”
沈白握紧了剑柄道:“他是你舅舅。”
旁人也就罢了,既是亲人,又为何下那般毒手?
“先离开这里。”沈醇说道。
“是。”沈白携了他离开了谷内,他虽内力卓绝,可在如此戒严之时还是引了人注意。
内力侵袭,还未等沈白对抗,那内力已然被另外一股横空而出的内力碾压了回去。
沈白来不及停留,直接离开,风回谷中温磊却是蓦然吐出了一口血,面色复杂的看向了远去的背影。
那般高手,到底是从何处出来的?
沈白离开那处,看向了后方的天空微微蹙眉,沈醇瞧他苦恼的模样道:“怎么了?”
“有高人相助。”沈白沉着气道,“上次在山涧也是如此。”
“那不是好事么?”沈醇说道。
“如此相助,只怕所图甚多。”沈白说道。
“也许他只是心地善良呢。”沈醇说道。
的确所图甚多,图面前整个人呢。
沈白看向了他,那一刻沈醇竟从他的眸中看出了些许怜惜的味道:“少爷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我觉得他想说您天真。】521说道。
沈醇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521:【……】
为白白默哀。
“如今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破眼前的局。”沈醇说道。
“直接说出。”沈白说道,“以少爷的身份,庄主自是信的。”
沈醇捋着他额前的碎发道:“阿白真是心地善良之人。”
沈白沉默了一下道:“此法不可行?”
“没有证据,没人会信的。”沈醇说道,“要想揭露,自然要将证据坐实了。”
沈白不解。
沈醇笑道:“逼的他们狗急跳墙就是。”
地牢之中厚重的玄铁缚着一人,即便身上金银配饰仍在,可额发散乱,眼睛与口皆被布条遮住,看起来也有几分的狼狈不堪。
金戈交鸣之声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落入了那被锁链捆绑的人耳中,让本来昏迷的人动了动身体,寻觅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铁门被从外打开,沈醇踏了进去,就见那口被布条所绑的人吐掉了那布条问道:“谁?”
沈醇不答,只点了他的睡穴,几声剑击,锁链皆断,他将人直接以臂夹着,飞身离开了此处。
要证据,自然是玉自观这个活体证据比什么都来的真实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