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孙希已怀孕八月,大腹便便。
她斜躺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一份洞见小报。
一早听说崔然今日归京,但他又要入宫谢恩,又要参加庆功宴。
回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原本她与众人一齐在伽禧堂等崔然的,崔太夫人等却怕她辛苦,硬是让抱夏抱竹押着回来躺着。
她留了抱冬在那儿守着,一旦崔然回府,就来报她。
她翻了翻身子,洞见小报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她索性放下小报,下了榻,趿着鞋子,在房内走来走去转圈。
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崔然这次去的是西北大漠,肯定又黑不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句话,只怕再也不属于他了。
孙希嘴角微翘,心中居然有一丝窃喜。
屋内落针可闻,孙希心潮澎湃。
忽听门外一阵嘈杂,孙希回头,只见崔然自己掀帘进来了。
多月不见,崔然果然又粗糙了不少。
不像上次,这次他甲胄已除,身上一件玄色单衣,外罩靛青色长袍。
风尘仆仆,所到之处,一身落灰。
双目碰撞间,电光火石。
崔然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孙希的头,亲了又亲。
脸上的胡茬子,扎得孙希的嫩脸细微刺痛。
他的吻,夹杂着微醺的酒气,热烈而浓重。
抱竹等人对此已司空见惯,都笑着走开,知趣的把门关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希第一次感到,原来只是一个吻,都可以让人如此魂牵梦绕,心旌荡漾。
崔然抚着孙希瘦削而蜡黄的脸颊,明明走的时候,是那么红润有光泽。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崔然的嗓子变得粗犷而浑厚。
孙希委屈道:“是不是变丑了?”
崔然摇摇头,又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本来就很丑,怎么还能变更丑?”
孙希气得一拳砸向他的胸大肌,崔然皱眉,似是有些吃痛。
孙希大惊,眼底尽是担忧心疼,伸手便要解开崔然的衣服细细查看。
崔然大笑:“逗你的,我不痛。”
孙希眼圈一红:“你这个冤家!”
崔然听了这话,又笑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怎么声音都变了?这大漠的风,还能把嗓子给吹哑了?”崔然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崔然脱下长袍,随手搁在最近的椅子上,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道:“风沙大,对战敌军,又要显得杀气腾腾,以气势压倒对方,喊得时候多了些,嗓子就坏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孙希却听得胆战心惊。
短兵相接,是两军对垒最危险的一环。
崔然经历多次,定不能次次全身而退。
他身上的伤,怕是比上次还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