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睫毛随着她头上的赤金步摇微微颤了颤,语气酸酸的:“看来宫里的司珍房和司制房,该向县主取取经了。”
孙希脸抽了抽,不知道帝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现在的情况是,她的霓裳阁生意太好,帝后似乎不喜,还给她按了个抢宫里生意的'罪名'。
而且,这对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加上盛阳长公主这个笑面虎。
这件事处理不好,传出去,会变成帝后不喜定国公府,这个,造成的蝴蝶效应那可是相当惊人的!
当初凭借定阳县主这个名号赚了多少银子,那今后也会遭定阳县主这个名号反噬,自食其果。
这和现代传播学中的代言人效应是一个道理。
代言人人设崩了,其代言的产品也必然为消费者所不喜。
但古代的人设经营,不像现代那样,能掌握在当事人手中。
现代社会,只要你爱国利民,遵纪守法,立身正派,再注重一下言行,人设一般不会轻易崩塌。
但在古代,一个人的人设,特别是贵族世家的女眷,完全取决于夫家和娘家的权势地位,而这完全取决于圣心。
往白了说,就是皇帝看你爽不爽!
若绣坊的生意垮了,崔府内部矛盾将会激化,外面也势必会形成不利于崔府的舆论。
牵一发而动全身。
思及此,她拽着裙摆的手紧了紧。
崔然的手慢慢伸了过来,握住她的娇软的柔荑。
他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温润安定了她糟乱迷茫的的心。
她定了定神,微微昂首,但脸上丝毫不显骄矜之色,语气也是不卑不亢:“皇上皇后胸怀宽广,海纳百川。”
“所以看见臣妇设计的小首饰,也不吝夸赞。”
“但臣妇惶恐,不敢自视过高,哪里敢在司珍房司制房的前辈们面前班门弄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皇帝总不能打自己这句话的脸,那无疑就是当着满席宾客的面,说自己心胸狭隘了。
但皇帝若接受了自己拍的马屁,众宾客心中又难免会遐想:连臣下一个小小的绣坊生意都容不下,啧啧……
自己原本无意当面将帝后一军,但他们已经打上门来了,反正内里已经撕破脸了,自己又何必畏缩着不前?
皇后显然没有看破这一层,盯着孙希的黑眸,哂笑道:“定阳县主倒是有自知之明。”
“既如此,宫里的妃嫔,应该只是贪一时的新鲜罢了,到底司珍房司制房的手艺品味,更是不凡。”
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地瞅了皇后一眼,目光里没有责备,但说的话,却让皇后的脸,被打得火辣辣地疼:“定阳县主自谦了。手艺,品味,自然是切磋中互相成长,算不上谁向谁取经。”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愣谁都觉得话里内外,意有所指。
皇后闻言,一阵气噎,脸上一下挂不住了,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但她又不敢在群臣面前发作,下皇帝脸面。
若说刚才孙希的话是绵里针,那皇帝这话,便是石头缝里塞棉花—软硬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