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第一次见到小女儿这样,一脸震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俩亲事上达圣听,已注定不可更改。”
“你若再像上次那般行事,便是言行失当,会得罪崔家的,你以后嫁过去,如何自处?”
“母亲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样的夫君才是最可靠,最适合你的,我们的良苦用心,你怎么就不明白?”
孙希知道此刻自己心中纵有万千条崔然的不妥,也出口无益。
她没有实质证据,而自己才十五岁,没有人会相信她的判断。
难道,自己真的别无他法,不得不嫁他了吗?
孙希生平,第一次感到那么无力和强烈的挫败感。
圣旨说崔然文武并重,而自己居然是前些天才知道。
一方闺阁,消息闭塞,而圣上眼中的崔然,跟自己眼中的,到底有多少重合?
这是个死结,没办法解。
恐怕只有嫁给崔然,才能得到答案吧?
卢氏走后,理智驱使,孙希重新拿起洞见,《棒杀》还没看完。
陛下深觉将门虎女,与宁北侯倒是颇为相配,另行赐婚。
车骑将军田瀚国深谢君恩,誓言效忠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尘埃落定,心思缜密,环环相扣,一丝不落,崔然好手笔。
孙希握紧拳头,猛捶了下书案,胸中郁愤难遣。
大周朝正值太平盛世,汴京城但凡是个男人,都知道新开门六件事:戏曲、旅游、dǔ • bó、嫖妓、读报、看画。
小报是洞见或者梦里芳华,画,就是各色市井画卷,比如春宫图。
崔然站在伽蓝湖畔,望见水底的各色池鱼、甲鱼,笑纹在嘴角一旋。
书童庆喜拉来一箩筐的画卷,候在他旁边,一脸的好奇夹杂着为难:“少爷,你从来都不看这些的,这会子要我捣鼓来这么多……”
“自然有用处,你别管。”崔然眉一皱,想起狐朋狗友们的教导,自己就巴巴搜集来这么多卷春宫图,实在有点不符合自己往日的行事风格。
崔然来到母亲住处,见她正抚摸着田芙小时候的衣服,眼眶微微发红。
“母亲,你又想芙妹了?”崔然词气清和,犹如四月天气。
谢氏眼神惆怅,“笑笑快嫁进来了,她越大,越像你姨妈。”
“可是母亲,你要明白,她不是芙妹,性格,更不像。你要有心理准备。”崔然眉毛一抬,“但是我跟您保证,孙希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我也是看中这点,才要娶她进门。”
“你既然违背你父亲的意愿,执意娶她,必有你的原因。你行事,我从小就放心,何况,笑笑是个好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会不知?”
“那母亲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崔然不解。
“我只是有些感怀罢了,你姨妈早逝,只留下芙儿这一个骨血,我却……”谢氏哽咽着说不下去。
崔然眼神坚定:“母亲放心,以后我的家人,我都会好好保护,再不会出现那种意外。”
“我知道你心气重,但凡事要量力而行。你是我儿子,你想什么,我岂会不知。”谢氏耷拉下眼睫,神色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