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这种事确实是小事,日后景盛帝想立谁做皇后,也只会从后宫高位中选,顾世窈和苏琬本就当仁不让,二是这两位娘娘的家世,也让他们轻易不会跳出来。
他们又不是傻子,清楚谁能喷,谁不能喷。
于是,这是就这么顺利、没有丝毫阻碍的成了,由于之前景盛帝做过的荒唐事,也无人怀疑是景盛帝主动把锅扛自己身上的,毕竟景盛帝从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就算答应了妃嫔什么事,基本都会把锅甩到对方身上,自己看上去则是清清白白一好人。
尽管京城里的gāo • guān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但由于他处理政事时不算荒唐,所以他们最多也就认为景盛帝耳根子软好女色而已,不觉得他有什么大错,反倒是那些受宠的妃子,得了他们的恶感,认为上不得台面的果然上不得台面,被景盛帝侥幸看重收入后宫已是幸事,竟还如此贪得无厌,若是让她们得了高位,那不得是祸国妖妃?
因此,那些出身低的嫔妃,现在还是七八品的嫔妃,还真不仅仅是因为家世的原因,而是因为景盛帝每次想给她们封高位,都会有大臣跳出来反对,这种事,那些嫔妃大多都是看不清的,完全没想到景盛帝会是罪魁祸首。
不管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顾世窈是看得清楚,景盛帝算不上好对付的人。
不过他好美色也确实不是为了迷惑谁,而确实是个人爱好,他肆无忌惮惯了,哪怕确实天资聪颖有勇有谋,在长期荒废下,又能剩多少?
景盛帝不傻,这点顾世窈是清楚的,所以这事出来后,顾世窈并不觉得是景盛帝对自己上心了,因为真把这事放在心上,第二天就该有结果了,不至于放到现在,而现在才传出消息,且时间还从一天变成了三天,怎么看情况都很诡异。
但顾世窈再聪明也想不到,造成这种结果,完全是因为景盛帝被皇宫书库记录的密闻给吓到了,从心之下才这么干的。
毕竟就景盛帝的调查来看,顾世窈在闺阁中的战绩可是相当彪悍的,他是皇帝,他相信顾世窈是会收敛几分的,但本性摆在那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景盛帝觉得,惹不起,朕还躲不起吗?
于是,旨意下的第二天,顾世窈就跟苏琬一起出宫了。
由于去的时间不长,两人要去的地方自然也就不远,就在京城外,尽管如此,在不骑马慢腾腾过去的前提下,耗费的时间也不短。
毕竟京城不许纵马,天子脚下,速度怎么也是快不起来的,再加上又有侍卫宫女一大堆仆从,想快也不行。
顾世窈对此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完全被万恶的古代社会腐坏的她,没有伺候惯的下人,她估计连睡觉都睡不舒坦。
大魏的京城很繁荣,因此街道旁能看到很多异域人,也就是大魏百姓嘴里的蛮人,在大魏人眼里,这些异域人都是野蛮未开化的存在,所以在他们嘴里,统称为蛮人,毕竟他们也记不住那些复杂的种族和名字。
大魏大多数帝王都是相当励精图治的,哪怕晚年也鲜少有那种因为怕死求长生浪费国力的,虽然据顾家藏书阁楼里的‘先祖日记’称,这种事其实一直都有,只是被顾家给打醒了罢了,不过顾世窈倾向于这是在吹牛。
毕竟不是每任帝王都是大度的,大多数帝王,反而都比常人要记仇,他们真敢这么干,哪怕初衷是为了他们好,那顾家哪怕还存在也应该得不到重用的。
毕竟知道是为自己好归为自己好,但心里痛快不痛快,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顾世窈更倾向于,这事必然有夸大的成分,真实的情况,不是找了个替罪羊去劝,去血溅金銮殿,就是私底下痛哭流涕用话术打感情牌劝住的,直接靠拳头物理说服是不可能的。
真相如何,已经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顾世窈也不想去挖掘,但她从这些书籍中能敏锐的察觉到,顾家历届跟皇帝的关系都不一般,这其中的隐情,也让封家很信任顾家,这才得以让顾家到现在还独揽兵权,基本没被架空过。
这让顾世窈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封家这么信任顾家,掌兵权这么久,难道就不怕那些军队最后都姓顾吗?
可惜这到底是个男权社会,所以其中的门道,顾世窈是无法知道的,这种重要的事,大约也就每任家主清楚吧。
因此尽管顾世窈很好奇,也只能等弟弟掌权,才能知道其中门道。
对自己能不能知道这些,顾世窈倒是不担心,毕竟她‘早熟’,早就让小弟小妹都信服于她了,加之幼时打仗,照顾孩子的都是她这个长姐,姐弟的关系反而比父母还要好上一些。
这也是顾世窈的底气所在,不然如果新任家主跟她不同心的话,她怎么成事?
掀起车窗帘子一角,顾世窈看到的是很热闹的景象。
妃嫔入宫后,很少出门,都是家中人进宫去看,所以要有符合她们身份闺阁的仪仗,对内务府来说便是一个难题,好在大魏的皇帝任性的不少,让皇后省亲,妃嫔省亲的情况不算多,但也有那么几例,故而依葫芦画瓢,还是把仪仗给弄出来了,乘坐的马车规则比较高,算是跟亲王差不多。
毕竟大家也清楚有顾家和苏家在,景盛帝立后是绕不开这两家的,除非景盛帝力排众议,但他显然不是那种有魄力的君王,所以未来皇后花落谁家,各家其实都有谱,除了少数想争一争的以外,大多数都只盼着能先生下孩子,但景盛帝在喜欢一个美人时,避子汤是从来都少不了的,所以要想怀孕,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在无人怀孕的前提下,家世和宠爱便成了内务府安排马车的标准,也算是卖顾世窈她们一个好,所以马车并不寒颤,坐着也相对舒服。
马车所过之处,百姓尽皆四散开来,但并不怎么惶恐,反而指指点点的讨论起来,由此可见京中人有多八卦,当然,也有恭谨退让的,从神态,便能让人分出谁是京中人士。
不过尽管不怕,这些百姓也都是退得远远的,在古代,对皇权的敬畏,几乎是刻在人骨子里的,让顾世窈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前世爱凑热闹的吃瓜群众,和古代环境格格不入的高楼大厦。
苏琬突然抱住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顾世窈笑着摇摇头,她不曾跟苏琬说过前世之事,也没必要,毕竟都回不去了,她现在也完全融入了这个年代,前世的习惯都被磨得差不多了,真让她回去,她大概也不适应没有每婢华服的生活。
苏琬唔了一声,把下巴搁在她颈间,看着窗外的百姓,眼神略微放空,落不到实处。
跟大多数被拘在闺阁中的女子不同,苏琬对外界确实是没有太大的兴趣,这大概是由于小时候被娘逼着去了很多宴会,所以只想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也讨厌吵闹,尽管现在外面的情景并不让人讨厌,是很多人眼里的盛世之相,苏琬也是无感的。
不认识顾世窈之前,苏琬一心沉溺于书画,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于自身所学,有了顾世窈之后,苏琬就更不在意外界了。
毕竟在男女结合乃大势的情况下,棒打鸳鸯的情况太普遍了,以至于苏琬的内心完全被不安所包裹着,只有激烈的性和浓烈的情感宣泄,才能让她短暂的找到安宁。
除了这些以外,便是一些突破世俗的行为,将世家闺女的礼仪教养踩在脚下的做法,才能让她感到快乐,这其中,大概是有一种莫名其妙报复的快-感?
苏琬不知道,但她确实喜欢做一些游离在被发现与发现直接的边缘行为。
就如此时,被顾世窈掀开的一层窗帘子还没放下,珠翠串成的流苏窗帘随着马车的走动而晃动着,两人的面庞若隐若现,这种情况下,苏琬却大胆的,咬住了挂在她耳垂上的耳坠。
水滴状的红宝石,竟让她漆黑的双瞳,似乎都有了一抹入魔般的暗红。
顾世窈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本能想放下帘子,毕竟这种事要是被人察觉到那还得了?
不过她倒没有制止苏琬的行为,事实上,要不是这马车不是她自己准备的,那就是来一场车震,她都是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