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封昶大步走到医生面前,“到底怎么样了?”
蒲小乖也急急地问,“到底怎么样了嘛!”
医生当然听不到蒲小乖说话,他打量着眼前抱着一盆蒲公英的年轻男人,欲言又止,“人已经醒了,但病人年纪大了,后续治疗千万要小心。”
听说手术成功,封昶悬着的心总算安放下去,“我先去看看他。”
转移到病房之后,封昶坐在封睿病床前,脸色肃穆地看着显出疲态的封睿。
封睿五十多岁了,前几天还是脸色红润焕发第二春的准新郎,今天就变成脸色灰败鬓角还有白发的老头,封昶难过的揪心,手指摩挲着蒲小乖的花盆,一个字也不敢说。
还是渐渐从麻药中渐渐醒转的封睿睁眼看到一脸担忧的儿子,沙哑地开口,“小昶……”
封昶,“爸!”
封睿表情微妙,“你知道看病人不能送蒲公英吗?”
封昶:……
封睿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能来看看我就不错了,你妈呢?你妈知道了吗?”
封昶扯了扯唇角,“我给她发消息了,没回我,怎么?现在后悔跟我妈离婚了?”
“不后悔,”封睿双眼盯着房顶,出神道,“你以为我是因为江晚晚才跟你妈离婚的吗?不,就算没有江晚晚,我两也会离婚。”
封昶怔住。
封睿有了点力气,感慨地叹了口气,“刚结婚没多久,我们两处不下去,刚打算离婚,你妈发现她怀孕了,怕你在单亲家庭受委屈,我们只好继续生活下去,你高中的时候,害怕耽误你学习,也只能忍忍算了,后来你出国留学,我们害怕影响你的事业,只能继续忍下去。”
封睿眼珠转了转,落在封昶身上,“现在,你也是个大人了,我们才终于不用再忍下去了。”
蒲小乖的小花苞闷闷地垂下来,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人类。
封昶唇瓣微张,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对于我跟你妈来说,你比我们自己都重要,明白吗,”封睿话锋一转,“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谁敢欺负你就教训他,不用顾及我。”
封昶:……
人有点懵,花也有点傻了。
封昶双手拢着蒲小乖,垂着眼,眼尾开始泛红。
蒲小乖皱紧小眉头,心疼地想要伸手摸摸他的眼睛。
蒲小乖看看封昶又看看病床上的封睿,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睿头顶的一团病气。
年纪很大的灰色病气懒洋洋的,慢慢地抬起眼睛瞥他一眼。
蒲小乖乖巧礼貌地鞠了一躬,“奶奶好。”
年迈的病气慢悠悠地给自己捏出一条拐杖来,双手交握,扶着拐杖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呀,是棵蒲公英?”
蒲小乖拘谨地笑了笑,“对呀。”
病气扶着拐杖,好像坐在摇椅上那样斜着躺下来,慈祥地笑着,“好孩子。”
“您……”蒲小乖看着年迈的长辈,不好意思地问,“您会一直呆在这个人身上嘛?”
病气裂开没牙的嘴巴笑着,“是呀,孩子,这个人病了,很不好治。”
蒲小乖圆溜溜的眼睛立刻湿漉漉的眨出两滴眼泪,像只小兔子似的红了起来,蒲小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软糯又焦急,“很不好治?是什么病?可是、可是医生没有说呀?”
病气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缓慢地摇了摇头,“傻孩子,他是个父亲呀。”
因为是父亲,所以特意叮嘱医生不要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封睿,还提前将封家的财产转移到封昶名下,将所有的一切打点的妥妥当当。
蒲小乖困惑地歪着脑袋,脆嫩的绿意有点丧丧地黯然下来,小嘴不高兴地嘟了起来。
沉默片刻,蒲小乖眼睛一亮,头顶叮地闪过聪明的光!
“奶奶,”蒲小乖又甜又奶地眯着眼笑,软乎乎的声音糯糯地,含着一点奶里奶气的讨好和藏都藏不住的狡黠,“我有很多福气!是年纪很大的福气爷爷送给我的!”
蒲小乖举起自己的小叶子,叶子尖尖闪烁着星辰似的微光,金色的福气浓郁地仿佛一大块香气四溢的小蛋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