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孙有先的一声命令,那些刚才趴在跺子后挡沙尘暴的铁道兵们,忽然纷纷从土里冒了出来,抖落一身尘土,训练有素地冲向铁道边沿,开始扒沙。
而刚才被风沙掩埋的床板和帐篷被褥,都被扒了出来,他们用力一揭的瞬间,许凌霄眼睛一亮!
铁轨沟壑,无一被埋!
“好聪明啊!”
这时,一旁的苏国专家盖科夫忍不住感叹:“居然用这种方法保护路基!”
孙有先笑了声:“那当然,这风沙一天来几次,我们好不容易挖的路基,一吹全淹了,又得重新挖,眼看隔壁兄弟团都快我们一大截了,呸,这风口子!等我们把路基修到半人高,再刮风就不怕了!”
盖科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说要不到1个月就能建好,之前我不信,现在,我很期待。”
两人感情因为一场风沙又开始甜蜜了起来,许凌霄倒是好奇:“孙将军,这是谁的主意,得记功。”
不仅节省时间,还避免了重复劳动耗费体力,这对于修建整条铁路来说,进度直接拉满。
孙有先听许凌霄这一问,笑道:“这可是我手底下一名年轻干部想出来的!”说着,他就朝一群忙碌的铁道兵喊了声:“沈望北!”
铁锹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于是,孙有先便走了过去,许凌霄视线跟着他,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背心,低头砸铁桩的高大男人,朔九寒天,他的寸头上却渗了层薄汗,棱角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骨感明显,每抬手挥动一次力气,他手笔上的肌肉线条就蓬勃如铁柱,仿佛比他手里的锤子还要硬。
许凌霄的眼睛,在护目镜下眯了眯。
而这个叫沈望北的男人,在听到孙有先的声音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脸色绷着,风沙漫漫,这张脸深邃立体。
“这位就是沈望北同志,在北朝鲜打仗时,一次就能俘五个灯塔国的士兵,厉害得很!”
许凌霄笑了声,摘下护目镜,道:“您好,我叫许凌霄。”
男人嘴唇抿着,略点了下头。
一旁的盖科夫欣赏道:“主意很好,我也觉得应该记功。”
哪知,沈望北却声音沉沉地说了句:“我不要功。”
许凌霄笑了声:“那你想要什么?”
沈望北看向孙有先:“我们大家都想知道,来这么个荒凉的地方,到底干的是什么任务。”
他话音一落,原本浮在众人脸上的笑意,一时僵了僵。
导弹研究计划,不仅华国列为机密,就连苏国在对华国进行援助前,都明确严格地要求,保密。
这些战士们,从战场上一下来,就被拉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憋了那么久……
“望北,”孙有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项任务严格保密,你就该知道,它有多重要了,这是国家命运、民族安危的大事!是帝国主义死盯着,不想让我们干出来的大事!”
沈望北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对这个答案预料之中:“长海牺牲了,他到死,都不知道咱是干啥的。”
说完,他略低了下头,就继续回去干活了。
许凌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变得沉重。
死在戈壁滩,埋在青山头。
孙有先也有些情绪低落,招呼两位科学家往营地里走去,在看到一间低矮的地窝子时,他摆了摆手:“请进。”
这土窑门前,还立了个木牌子,写着“工程指挥部”。
许凌霄扯了下嘴角:“孙将军的行宫,倒是别致。”
“这地方是好地方,够荒凉,炸啥都行,等咱们先放一个响,那好日子就来了。”
说着,孙有先进了“行宫”,在里头找了会东西,接着就见他手里拎了两个罐头,放到桌上:“来,尝尝,北朝鲜上缴回来的。”
许凌霄拦住孙有先开罐头的动作,道:“孙将军,不用客气,我带了干粮来的。”
这会,盖科夫也打趣道:“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嘿,还瞧不起了,这可是我们劳动的果实,分外甜美。”
见他们不吃,孙有先也就不再客气:“许主任……”
“叫我凌霄就行。”
“看着很年轻啊,就结婚了?”
他说话时,目光扫了眼许凌霄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出门前,程少微要求她戴上的,她觉得去这种地方,戴首饰很容易弄丢,起初还反抗,但这位程总师就说,要是弄丢了就自己看着办。
真是服了他!
“嗯,我结婚比较早。”
“害,可惜。”
许凌霄:???
孙有先:“咱们这,大好青年,跟这沙子一样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呢,就拉这儿了,就刚才那个沈望北吧,快三十了,还是光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