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能回过神的眼前是一阵眩晕,不知掉到哪去的棉毯忽然出现在手边。
他一把拽过棉毯裹住自己,深深吸了两口气,仍有颤栗余韵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这才朝着门外的方向望去。
潮湿空茫的视线里,本该老老实实待在门外的黑皮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正半跪在躺椅边,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情绪,面上却挂着木讷内向的担忧,抓着他的手腕问:“……小少爷,你没事吧?”
乡里人私底下都这么叫他。
京城来的小少爷。
“宿主?”系统也没觉得他的称呼奇怪,而是一头雾水的问道:“你怎么了?我这里检测你的体温忽然高的不正常。”
耳边的声音再次隔绝在了一片朦胧的白雾下。
对上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睛,时玉像被扼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大脑如浆糊般混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皮肉敏感的泛起一层层潮红,眼眶含水,嫣红鲜润的唇瓣细细抖动着,娇嫩的唇珠红艳似烂熟的樱桃,阵阵可怕的欢□从和男人手掌相接的手腕处传遍全身。
……我要热死了。
他艰难涣散的想。
别碰我……滚,离我远点……
事与愿违,老实沉稳的男人似是觉察出了他的不对,覆着一层厚重粗茧的大手居然摸上他的嘴唇,稍稍使力撬开他的嘴,粗糙的手指不知道有意无意摁着他的唇瓣,揉搓着,沉声道:“舌苔正常,不是中暑。”
大白急得团团转,“汪汪”的冲着躺在躺椅上彻底涣散了眼眸的青年吼着。
系统更是心惊,看着时玉一瞬间达到37°多的体温:“……这不是中暑还能是什么?你这老实人专不专业啊你!”
似乎是听见了系统的声音,黑皮男人面色严肃,粗粝宽厚的大掌上移。
刚要碰上青年被汗湿黑发覆盖的额头,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啪”声响起。
艰难找回一分理智的时玉呼吸急促,眼中涣散未褪,却重重抬手打飞男人的手掌,脚上接着就是一踹,硬生生把眼前这个每次都让他狼狈不已的男人踹翻在地。
系统瞪大了眼:“……卧槽。”
“嗷嗷”叫唤个不停的大白也倏地闭上吐着舌头的嘴,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和害怕,瞅了眼忽然软着腿起身对自己主□□打脚踢的男主人,它低低的呜咽着,夹着尾巴直接缩到堂屋角落。
偏心偏的系统都感慨不已:“说实话,你想打你前主人好久了吧。”
说完它扭头看了眼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时玉,又看了眼老老实实坐在地上任打任踢稳如泰山的主角攻陈政。
觉得自己好像重复了早上那一幕,明明没有缺席,却又错过了好多。
系统:你们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jpg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简直一解时玉的心头之恨。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虽然不确定和眼前这老实任打的男人有没有关系,但一想到今天一天废了的两条裤子和现在还黏腻潮湿的皮肤,他就恨不能把陈政大卸八块找原因。
这他妈难不成还是个灵异世界???
这不是见了鬼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心口堵着的恶气还没出完全,突然,铁栅栏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大吼:“住手,你在干什么!陈大哥,你没事吧!”
不锁门的弊端在这个时候就展现出来了。
一个不知道哪冲出来的年轻人闷头便冲进屋里,一把推开时玉就要扶起地上的男人。
时玉本就腿软腰软,还没看清这不速之客的脸就被推了一把,连连后退两步,瞳孔一颤就要摔倒在地。
下一秒,腰肢被结实的胳膊牢牢揽住,他被稳稳当当、轻柔的放到了铺着棉毯的躺椅上。
时玉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后一步起身拍着身上尘土的陈政,又看着他身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围着他问个不停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穿着整洁干净的“的确良”质地的衣服裤子,踩得是才在市面上出现没多久的圆头皮鞋,看起来内敛温柔,偏偏这会儿却挨在黑皮男人身边面带焦急,回头还恶狠狠的给了时玉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来了,空气里那道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潮湿黏腻的触感缓缓潜藏起来。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时玉:“?”
他坐在棉毯上,都快被气笑了:“你是谁啊?”
年轻人挡在陈政跟前,脸都气红了。
他是个身形略纤弱的男人,冷着脸时没什么气势,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很有意思:“你管我是谁?大家都是城里来的,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说。我问你,你凭什么打陈大哥,陈大哥招你惹你了?”
他凶巴巴的,时玉还没说话,咆哮着冲过来的大白便猛地横在时玉跟前,阴恻恻的黑眼睛冷冷瞪着年轻男人,腿刨着地,看样子只要时玉一声令下它就能扑上去咬人。
年轻男人一惊,顿时心痛道:“大白,是我啊!我是莫锦啊!”
黑黄狼犬的回应便是更加凶悍的两声“汪!”。
“主角受?”时玉视线一凝,“还有这剧情呢?”
系统焦头烂额:“管他呢,反正你跟主角攻受不对付,怎么坏怎么来吧。”
“明白了。”
时玉表面放松,实则紧紧贴着棉布毯,面色不变、百无聊赖般的道:“大白,别叫了。”
黑黄狼犬犹如最衷心的武士,闻言顿时不再凶狠的叫唤,而是吐着舌头,弓着身环着时玉的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的莫锦。
莫锦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痛:“是我啊大白……你怎么能帮欺负陈大哥的人,陈大哥,你——”
他转头,似是想讨个公道,却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不知去向。
时玉也才发现陈政没在他身后站着,视线梭巡一圈,顺着主角受难以置信的眼神,时玉扭头,看见了自己斜后方像个门神一样站着的男人。
男人正低头看着歪倒在地的竹筐,竹筐流出了些奶白色的液体,他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眼睑,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