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小叔。”
看着他忽然放松的神情,时玉心里反倒咯噔一声,一个不好的预感顷刻间袭上心头,他顿时坐直了身子,僵硬道:“别告诉我……市里来的领导就是他。”
“是。”
陈政点头,他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任打任骂的忠顺模样,看起来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抚着他的后背老实又木讷道:“——就是小叔。”
*
时玉万万没想到陆逞走都走了居然还杀了个回马枪。
这男人不去搞他的复仇大业,怎么还回来清水村了。
他眼神凝重的坐在床上,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气,“统。”
“别叫我,”系统的声音比他还凝重:“这种被横插一脚的感觉似曾相识。”
时玉蹙眉:“你别瞎想,我这个世界才和陆逞接触没两天。现在怎么办?我要回小院吗。”
“小院都被淹了,你回不去,”系统竭力想着法子:“要不先躲两天,看看陆逞找不到你人会不会走。”
时玉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对,咱们先躲两天。说不定陆逞回来就是找什么东西的。”
“真是邪了门了,”系统暴躁的翻着剧情:“一个二个都不按剧情走,别逼我一人给一刀。”
时玉有被它狂到,又想到它确实有这个资本,于是静静的沉默了:“……”
这可是个狂徒。
惹不得惹不得。
一人一统焦躁的等着消息。
倒是陈政不知道抽什么风,给陈家来了个上上下下的大扫除。
时玉看着辣眼睛的棉被被套上了粉色的被罩,门口杂乱堆着的柴火堆被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摞,堂屋许久没有放过饭菜的木桌被擦得一尘不染,整个陈家焕然一新,整洁干净的不像个刚有老婆的糙汉子的家。
夜晚,刚吃过晚饭,偏房内点着昏黄的油灯。
被子里放着暖和的暖水袋,时玉坐在宽大的床铺上,一边焦虑一边舒服的想睡觉。
陈政躺在身后给他当靠垫,粗粝的大掌有一搭没一搭按摩着他酸麻的腰腹,力道动作放的很轻,再没有以前的笨拙,这些时日被他驯的越发听话,时玉舒服的哼唧,被男人掐着下颌转过脸,沉默亲昵的含吻着。
一吻完毕,他懒洋洋的躺到了男人怀里,听他低低道:“小少爷,小叔已经进村子找你了。”
“嗯?”昏沉的脑袋倏然清醒,时玉差点直接跳起来:“陆……他找我?”
陈政说:“是,小叔应该知道了你不在小院,今天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找。”
时玉都傻了,飞快地戳着系统:“他是不是闲的?”
系统也没想到:“……不是,他真的奔你来的?”
“不行,他要是把我带走了任务就失败了。”
“放心,我刀在手里呢。”
……不是,你还真打算shā • rén卸货呢?!
时玉格外焦虑,紧张地直接坐起身来,盯着陈政问:“什么时候会找到这来?”
“应该找不到,”陈政抱着他安抚,眸色却有些沉:“村长一般不会来我这里。”
状似不经意的,他低头盯着怀中脸色有些发白的时玉,语气平静:“你不想见他,为什么?不是小叔吗?”
“又不是亲的,”时玉想也不想的回,翻身打算去把亮起来的油灯熄灭,“而且也不熟。”
下一刻,揽在腰上的胳膊蓦地加重力道。
他登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硬梆梆的身子硌的皮肉生疼,这些天被养的越发精细的青年抬起眸,眼睛洇红,嘴唇颤着,声音都软了下来:“……陈政,你又发疯!”
刚一使劲就开始后悔的男人立刻翻身跪在床上,抿着唇,皱着眉头探到他身前,宽厚的大掌心疼的摸摸他红了一片的肤肉,力道放的很轻,俯身对着印子吻了吻。
“我错了,小少爷。”
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奇怪偏方,男人呼吸灼热,挨在他耳边低沉着声音道:“没事,亲亲就不疼了。”
“胡说八道,”时玉生气的揪着他乱糟糟的黑发,细白干净的长指混在乌黑茂密的发丝里,指节缓缓变得紧绷,指尖也泛起花骨朵般娇嫩的粉,胡乱的扯,声音里含着细细密密的泣音:“……你就是条坏狗。”
“一点也不听话。”
坏狗心疼的抱着掉着眼泪的主人,轻声哄着,带主人坐到窗台后,边哄边喂他吃今天晾了一下午的新鲜奶酪。
……不熟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亲自回来找人。
主人看不见的阴影中,他眸色黑沉,缓缓垂下了眼。
有人要来抢他的小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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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临时住所。
二楼灯光明亮,陆逞冷着脸坐在轮椅上,他的腿并没有好完全,遇到阴天雨天便会发疼。
刚到清水村的时候他还能坚持走几步路,如今为了节省那些不必要的时间,他选择坐在轮椅上,一行人的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冷冷抬眸:“进。”
何新带着身后的周庆走了进来,两人都有些狼狈,看见他后立刻道:“先生,我们刚才又去问了村长,村子里确实还有一家没找过。”
陆逞眸色变了变,“在哪?”
“在村尾,离村子还有点距离,不过离咱们这挺近的。我和老周本来准备先去看看,结果这雨又下起来了,我们想着先把车子里的粮食搬下来再说。”
“听说那家人姓陈,家里只有一个男人,村长说他挺老实的,家里还穷,小先生应该不在那。”
桑塔纳后座没坐人,全是堆起来的面粉。
陆逞起身,他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和何新周庆一样,一身迷彩服。
他本就是军营出身,即使许久未穿迷彩服气势却更甚以往,眉眼冰冷薄戾,眸子沉得似天边的黑云,踩着锃亮干净的军靴,裹着一身寒气便朝外走去:“你们搬粮食,我去找人。”
“啊?”何新大惊,下意识跟在他身后:“先生,不行,你的腿……”
“我的腿没事,不至于路都走不了,具体位置告诉我,我带人回来。”
他语气平静低冷,仿若已经确定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侄子在哪了般,何新正准备再劝,却见男人缓缓撩起的眼眸里是幽冷摄人的暗潮。
他见过这幅模样的陆逞。
在出手整治背叛他的下属时。
冷酷无情,狠戾干脆。
——是暴怒时的表现。
何新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更何况现在还不确定时玉人到底在哪,他吞了口口水,道:“村尾过一片小树林,那里只有他一家人。”
“……我们、我们搬完粮食就去找您。”
“好。”
不再废话,陆逞快速离开。
……村尾。
一个人。
他轮廓冷硬,眼眸稠黑。
他不信这一天如此大规模的挨家挨户找人,住在村尾的这位老实人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也不信他的小侄子能未卜先知,在河水涨之前离开清水村。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天上下着冰冷细密的雨滴,打着手电走在泥泞小路上的男人猛地大步跑了起来。
……
寂静幽长的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远远的,陆逞看到了一处方方正正的院落。
天边骤然炸开一道惊雷。
乌云齐聚,短暂的宁静过后,瓢泼大雨即将再次降临。
陈家点着昏黄灯光的偏房内。
时玉被凶狠的坏狗抵在窗台上,仰着头承受着亲昵的亲吻。
男人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蜂蜜的大笨熊,耐心细致的吃着蜜水,咬上就不松口,硬生生将蜜水吃干吃尽。
静谧间,今晚格外不听话的臭狗搂着他的腰,安抚性的亲亲他被汗水濡湿的鬓角,嗓音粗哑,喘息着问:“小少爷,你好像很怕那个小叔,为什么?”
时玉正浑身颤抖的掉着眼泪,雪白的脸颊上浮着层细汗,肿胀的唇瓣合也合不上,张着一条小缝,失神又茫然的道:“……不知道,是他不喜欢我。”
(脖子以上orz)
“嗯?”黑皮男人缓缓抬了下眸,看着朦胧雨幕下的实木大门,“他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我又没让他来找我,”时玉忍不住哆嗦的哭出声,细白的手指死死揪着他的头发,气闷道:“你能不能听话点……能不能听话点?”
陈政沉默的抱紧了他,容着他发火生气:“小少爷,过了今晚我一定听你的话。”
下一秒,剧烈的踹门声轰然在这个雨夜响起!
“砰——”
“砰——”
“砰——”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门外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踹门声。
伴随着天边陡然炸响的一声惊雷,天地被雪亮的闪电彻底劈成短暂的白昼!
“轰——”
门被一脚踹开。
暴雨如注,狂风大作。
陆逞浑身湿透,隔着朦胧雨幕直直的抬头看去。
点着昏黄油灯下的偏房窗台后,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他们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黝黑高壮的男人裸着上半身,靠着窗台坐着,宽厚的肩背将整个窗台遮去了大半,背脊线条清晰流畅,滚下些透明雨水来。
结实紧致的腰边翘着两条笔雪白纤细的小腿,细腻的肤肉犹如凝固的牛ru,不知是不是窗外冷风吹拂,此时在细密的颤抖,脚趾莹润精致,仿若玉石雕砌而成,趾间泛着浅浅的粉。
一黑一白,两种对比鲜明的色彩交织融合,亲昵又和谐。
——似某种无声的、嘲弄的挑衅。
作者有话要说:没这么快被掳走
别小看臭狗!
信我,男人在发现情敌方面也是无师自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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