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自来到凤都,与旁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也就秦雪川了。他原以为秦雪川只是这凤都中一枚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牺牲掉的棋子。
直到那日……他看到了秦雪川在雪地中拿着刀砍向那些狼群,冲着那些狼嘶吼,他那时身上全是鲜血,脸上一点雪色都没有,即使被伤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想活命,想告诉那些狼群他并不怯懦——
萧誉知道秦雪川并不想做傀儡。
他们两个有着十分相似的经历,即使是二人每次见面都口是心非,可是都像是会舔舐对方伤口一般地安慰着彼此。萧誉在凤都之中从来都没有跟谁打过什么交道。
除了秦雪川。
他走到秦雪川的床前,亮堂的烛光照在了秦雪川那张原本长得十分俊美的脸上。只是此刻他的脸十分苍白,唇上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这确实像一个快要离世的病人,但是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上下起伏,就好似熟睡一般。
萧誉在来的时候问过管瑄秦雪川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而管瑄给他的回答跟当初的一样——不治之症。
不知为何,以前萧誉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就是衣服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就算得了不治之症,死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今日萧誉再听到秦雪川不久于人世后,他的心有些微微颤动。
萧誉坐到秦雪川床头看了秦雪川很久,秦雪川的寝殿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这些时日想必皇宫里的太子已经想尽各种办法来医治秦雪川了吧?
秦雪川本来得的就是不治之症,现在又受了重伤……纵使萧誉知道秦雪川很难峰回路转,但他还是来看望秦雪川,他希望能够秦雪川单独相处一会儿。
如果,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的话。
萧誉伸出手来摸着秦雪川脖颈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他把秦雪川救回来的时候就是这里流的血最多,伤口也是最深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萧誉这样想时才回过神来发觉秦雪川是太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如果他能活到皇帝驾崩,就是他脸上有道疤又能怎么样,这天下都是他的,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可是他长这副样子,如果身上有疤的话,定是辜负了上天赐予他的姿容。
萧誉想到这里,他挪到了秦雪川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他将秦雪川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秦雪川的手是那么冰冷,身上的温度也比他低很多,萧誉给他往上拽了一下被子,让他在自己怀里取暖。这寝殿里虽然烧着炭火,但秦雪川久病成疾,这些东西自然是无用的。
萧誉抱着秦雪川,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冬猎营帐里喂秦雪川吃药的那一次……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听到秦雪川让自己去找别人心里就顿时涌上来一股怒气,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以前总是装出纨绔子弟的样子,以一副风流的模样在众人面前游手好闲的。就好比他上次跟秦雪川说他的桌子底下有春宫图一样,其实他也连春宫图也没看过。
他对秦雪川只是出于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