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回去后才听说,自己刚进宫没多久,他身边的贴身侍卫阿英就被宫里的人带走了,而萧誉那时候也正要走。他见势不妙,于是以去向萧贤妃请安为名立刻进宫了。
萧誉是萧贤妃在这个凤都里唯一的亲人,而且萧贤妃又得宠,所以萧誉想进宫给她请安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会有人拦他。
萧誉刚进宫便听到淑贵妃那里出大事了,他快要走到萧贤妃那里的时候忽然掉了个头去了青鸾殿。他扮成宫人的样子在青鸾殿外待了许久,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后来他便换回了衣服想去给皇帝请安,谁知皇帝已经处置了秦雪川……
秦雪川责罚秦祯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他。
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淑贵妃吗?她会拿自己的儿子的性命来陷害太子吗?都说虎毒不食子,她会这样狠心吗?
***
夜暮时分,秦雪川回到了东宫,他刚回去之后就遣散了所有人,随后自己一个人在寝殿里待着。
那些宫人们刚走,秦雪川就捂住了胸口猝不及防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咳了几下,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其实方才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就已经有些不适了,但他一路上都在隐忍,一直到了自己宫里才将淤积在口中的那块鲜血吐了出来。
“咳咳咳——”他从枕下拿出一块帕子将自己的嘴角的鲜血擦去。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办……带走阿英的人一定是皇帝派来的,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对待阿英。
阿英对他的忠心他自然是知道的,阿英已经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了,他有些事情已经离不开阿英了。更何况他现在被人陷害禁足在东宫根本就无法与外界联系。
他该怎样查出秦祯之事,还有救出阿英呢?
就当秦雪川忧心忡忡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自己的枕下还藏着一张黄色纸条,他连忙将字条拿了出来,上面写着:老鼠三更来偷灯油。
秦雪川看完之后将那张纸条拿到了烛台旁烧掉了。
***
夜半时分,东宫之中忽然多了很多守卫,秦雪川的寝殿旁也有很多人守着。秦雪川说今日他累了,所以早早的就熄灯了,此刻他的寝殿里漆黑一片,除了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寝殿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歇下了,其实他现在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将一盏灯放在了后殿的窗户旁,后殿旁边就是一片竹林,那里并没有人看守,但是要在那里混进来恐怕有些难。
秦雪川有些坐立不安,他一边在殿中缓步来回走着一边想:也不知道他今夜能不能进来?
就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后殿的窗边传来了一丝声音,秦雪川听到后连忙赶了过去。可是当他走到后殿屏风后时什么都没有见到。
秦雪川呆了一下,随后他有些失望地回过头去。可是就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忽然对上了一个熟悉的视线。
“你……”就当他刚想发出声来的时候,那人一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秦雪川看见之后点了一下头。
萧誉送开了手,他们两个在屏风后面的榻上坐了下来:“太子又猜出了在下要干什么了?”
秦雪川此刻道:“你留下那句话,本宫又在宫里遇见了你,你肯定知道本宫的处境了。本宫现下的身处险境。现在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本宫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这次能不能帮我?”
此刻,他心里慌得厉害。
萧誉看向了他,他有些微凉的手向秦雪川的脖颈上的那颗红痣上摸娑去。而秦雪川此刻也没有拿开他的手,他在等着萧誉一个回答。
萧誉此刻在他的耳边轻声笑道:“那是自然,殿下现在是我的一切,如果没有殿下,我这一生都只不过是虚度而已。”
秦雪川愣了一下,他冷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说这些话吗?”
萧誉此刻执着秦雪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殿下,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我是真心的。”
秦雪川此刻看向了他:“真心与否,本宫心里有数,本宫现在求你……不……是我求你,求你帮我……”
他的眼神恳切,萧誉从未见过他向任何人低头,而此刻他却能弯下身段来求自己。这当真是罕见。
“殿下求我,是为了救你的那个属下吗?”
当他问到这的时候,秦雪川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秦雪川转过头去:“也不全是,而且他原本就是无辜的,你想帮就帮,不想帮就算了。”
萧誉连忙道:“诶,我想跟殿下白头到老,自然会与殿下患难与共。只是……殿下一直以来都在抗拒我,如果这次我办好这件事之后,殿下要怎样奖赏我呢?”
秦雪川听到他说这话之后愣了一下,他叹了口气:“你如果帮我,本宫可以依你一次,你想对本宫做什么都可以。”
萧誉听到这话之后显得十分高兴,他握住了秦雪川的手:“那就请殿下拭目以待了。只不过……这件事办起来也棘手,我会让管先生进宫为八殿下诊治的。”
秦雪川听到他这样说之后便说道:“那便有劳了。”
萧誉笑了一下:“反正你我早晚都为夫妻,殿下与我之间那么客气干什么?”
现在他身处险境,萧誉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就在这时,秦雪川站了起来,可是当他刚站了起来就觉得头一阵眩晕,他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可不巧的是,他不小心将桌上的一盏琉璃灯碰到了地上。
随后,那琉璃发出了一阵“嘭呲——”碎裂的声音。
琉璃碎片散落了一地,外面忽然有了一丝动静。
秦雪川此刻回过神来,他连忙将萧誉拉到了自己床上。萧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秦雪川就用被子把他从头到脚都盖了起来。
“嘘——你先别说话。”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进来一名:“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秦雪川此刻平复心绪,他冲着那名侍卫挥了一下手:“本宫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灯,没事了,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那人走后,秦雪川松了一口气,他此刻拍了一下被子里的萧誉:“好了,出来吧。”
“……”
不知道为何,萧誉此刻却没有动静,秦雪川心生疑惑,他低下头去要掀开被子,而就在这时萧誉的头恰好从被子里露出来,他们两个的脸差点贴在了一起……
秦雪川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而且他的脸也开始发烫。萧誉此刻伸出手来去摸他的额头。
秦雪川回过神来,他见萧誉这样一下就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萧誉这时愣了一下,他笑道:“难道殿下是不想跟我同床共枕吗?”
“自然,现在本宫没这个心情。”秦雪川冷冷道。
萧誉听到他这样说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而就当秦雪川也要起来的时候,萧誉又将他按了下去:“殿下身子不好,还是先歇着吧,我走的时候自会小心。”
秦雪川忽然见到他如此正经,突然有些不适应。
他应了一句:“嗯……”
话说完,萧誉便消失在后殿的窗户边。
***
在这个凤都之中,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接近秦雪川的所有人都怀着某种目的,秦雪川认为没有人真心对他,所以他也不必对别人付出真心。
可是这一次,萧誉的真心……他有些怀疑是否是真的了。
明明自己早就不相信了,为什么还要在意那心的真假呢?
秦雪川躺在床上,半夜的时候他旧病复发咳过不停。皇帝虽然说要他禁足,但并曾命令那些侍卫不许他就医,那些人到底还是念着秦雪川母家的权势,所以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宫禀报了皇帝。
皇帝立刻派人去为秦雪川医治。
而这所谓的“医治”也只不过是熬一些珍贵的药,再为他施针缓解疼痛。
秦雪川自己病得糊里糊涂的,但他心里却不糊涂。在他病重的时候他心里想过很多事情——原来他这个人在凤都之中是如此的弱小,别人的一句话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这个大楚是皇帝的,皇帝就算让他死,他也不能不死。
他就像待在一个囚笼里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
萧誉刚回去便召集自己的属下商议明天的计划。萧誉打算明天先让管先生进宫为秦祯诊治。
萧誉后来去偷偷看过秦祯背后的伤,似乎不是什么中毒所致,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那么他早就没命了。能让他的伤口溃烂成那个样子的,恐怕只有在他的药里动手了。
萧誉去看秦祯的时候觉得他已气息奄奄了,这件事一定要趁早办,万一秦祯薨了,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萧誉原本将计划都商量好了,可是一夜过去后很多事情都天翻地覆了……
晨光照在凤都城的那一刻时,晨钟响了一声又一声。
而就在这钟声忽然带着一丝的哭声,有人在宫中大声恸哭道:“八殿下!薨世了!”
这一阵喊声之后,青鸾殿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哭声最为凄厉:“阿祯——!!我的儿啊!阿祯,你怎么了,你看看母妃啊,阿祯啊——”
今日晨时,太医和宫女都守在殿外,后来天亮宫女进去给八殿下换药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秦祯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早已经断了气。
宫女大惊,连忙叫守在殿外的太医进来,太医进来察看之后跪下哀恸道:“八殿下,薨了。”
秦祯死了。
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秦祯就死了,仅仅过去了一夜的时间,秦雪川忽然病症,秦祯薨世。皇城之中忽然乱作了一团。
淑贵妃在悲痛之余一口咬定秦祯的死一定跟秦雪川有关。
而朝中那些拥戴秦雪川的人却说太子昨夜病重,根本就无法做这些事情。
而且秦雪川贵为太子,性格一向温和,他本人又天生体弱,在东宫之中深居简出,根本就没有残害自己手足的理由。
秦祯薨世之后就连告病已久的襄禄都进宫面见皇帝。自然了襄禄进宫当然是为了秦雪川。
秦雪川现在还病重,而且当日秦祯对太子是大不敬。秦祯一向身强体健,秦雪川那日也不过只罚了他三十鞭,若是三十鞭便能致命的话,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说秦雪川下毒来害秦祯,那更上不可能了,因为秦雪川自冬猎回来之后,除了皇帝召见他那一次之外,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宫里了。
即使秦雪川罚了秦祯三十鞭,那也不能说明秦祯的死跟秦雪川有关。
襄禄进宫后跟秦渊谈了许久,其间,他还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在以前,那个早已经灭亡的周国里有一名皇后叫景后,景后有两个儿子,可是周国的国君最宠爱贵妃的儿子,所以就把贵妃的儿子立为了太子。
景后为了除掉贵妃还有太子,不惜毒杀了自己其中的一个儿子陷害贵妃和太子,随后昏庸的周国君一怒之下杀了贵妃,废了太子,最后立了景后的儿子为皇帝。在景后的儿子为帝之后,周国很快就灭亡了。
秦渊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默默了许久。
襄禄在走后面,秦渊还是没有解了秦雪川的禁足。不过现在解不解禁足也没有什么了,毕竟秦雪川又卧床不起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出不了东宫半步。
秦祯死了,青鸾殿里挂满了白绫,秦祯身上穿着他生前最喜欢的衣服静静躺在床上。淑贵妃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可是她仍要坚持守在她的儿子身边。
秦渊也过去看了他这个儿子最后一眼,那些皇子公主都在外面哭着。秦渊看过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的表情,他的眼眶红了一下,只是没有落泪。
等到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孩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父皇,父皇太子哥哥待人十分好,太子哥哥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弟弟的,还请父皇解了太子哥哥的禁足。”
秦渊低头一看,跪在他身前的正是秦鸢。她平日里最爱穿绯色的衣裙了,今天穿得如此素净,无非就是因为秦祯死了,她这样也是尽一点她做妹妹的心意。
秦渊有那么多女儿,就这一个女儿的心思最为单纯,也是最没有心机的。前些年,秦洛川和秦鸢的母亲还没有去了时,他还是十分疼爱这两个孩子的,可是之后他们两个没有母亲的庇护,秦渊处理后宫和前朝的事情力不从心,所以他逐渐对两个孩子不如从前那般宠爱。
他怕有人会起了妒心陷害这两个孩子。
秦渊紧锁起眉头来:“鸢儿,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去找你的哥哥去,还有伺候你的宫人呢?她们没有看好你,朕要命人把她们全都……”
“不!父皇,不关她们的事,鸢儿这时都是说的真心话,这件事真的不是太子哥哥干的。太子哥哥不会如此心狠,求父皇明鉴!”说完秦鸢便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秦渊见状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大声呵道“来人,送公主回去!”
秦鸢此刻还是为秦雪川求情:“求父皇明鉴,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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