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之中以过山风最为暴躁,见无路可退,当下脖颈暴涨数倍,将身缓缓直立而起,向金蚕怒目而视。金蚕昂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过山风,身形虽小,眼中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张宗正等人见五毒皆是毒强凶悍之辈,都不明白为它们为何对小小金蚕惧怕退避。
过山风嘶嘶地怪叫着向小金蚕喷出一口毒液,接着张开毒牙向金蚕头颈咬去。金蚕不待过山风毒牙咬到,双爪一蹬,头顶毒液便直扑过山风七寸。只见金光一闪,金蚕已扑咬在过山风七寸之上。过山风刚低头咬在金蚕背甲上,还未用力,七寸之处已被撕烂,挣扎着倒在地下。
其余四毒见过山风伏诛,都知难以逃脱,遂一齐上前向金蚕围攻。金蚕发出喜悦的嘶叫之音,向四毒狂扑而去。
但见场中金光连连闪动,嘶鸣哀叫之声不断,几只旷世毒物展开鏖战,最终,四毒相续命丧小金蚕之口。
大获全胜的金蚕将五毒身上毒液吮吸干净,得意洋洋的在场中游走了一圈后,便盘身仰头向月做呼吸状。
张宗正越看越是心惊,心想:“此物如此之凶毒,究竟为何物?看情形它似乎正吸收月圆之时散发的精华以提升自己。灵物吐纳天地精华时需集中精神,心无旁骛,如被外敌惊扰,则会大伤。这金蚕一看即为邪物,此时它正全身心吸收月亮精华,自身防护最为薄弱,我等何不现在趁机将其杀。”
张宗正拔出宝刀,正要用手向何宁做出跃下击杀金蚕与黑衣人的手势,忽见古庙梁上荡出一道人影,一式“飞燕投林”,燕子般轻敏的飞向木盒。
眼看他的手就要抓住香案上木盒提手,空中一道刀光闪过,是黑衣人短刀横扫来人手腕。来人将手一收,伸出中指食指点向黑衣人手背。黑衣人短刀斜转一拖,然后挺刀当胸前刺,逼迫来人收手退后落地。
张宗正在月下看来人,只见那人身形高挑瘦削,颧骨高高突出,褐灰色的肤色,仿佛深山中一株饱受风吹雨打的枯树,正是渝州鬼教护法木魅,心中想道:“怎么鬼教的高手也来了,这庙中到底藏着秘密?”
黑衣人冷冷道:“你这个老树精,不在深山隐藏,却来人间惹祸,小心被人当柴烧。”
木魅不怒反笑道:“小娃娃简直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老子不晓得你龟儿子的底细。你娃是金老怪的徒弟冷小刀,看你师父外出就偷了他的宝物,企图在八月十五月亮灵气最巴适的时候借助金蚕修炼毒功。”
冷小刀立刀在手,厉声喝道:“木魅,难道说我就不知道你的底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木魅亮出手中一根乌黑木杖道:“龟儿子,成都府、恭州、大理这几个地方,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木魅兵器非同寻常,是他在深山修炼时获得的一块古木所制。此木埋于地下数千年,变得坚硬如铁,精钢宝剑不能砍伤,熊熊烈火不能烧毁。
木魅身影一晃,将木杖挥出几道杖影。冷小刀挥出手中两把短刀上前迎住。两人都是以快打快的高手,只听场中兵铁交鸣之声不断,两人瞬间已闪电般交手数十招。
数百招后,冷小刀见久战不下,当下脚下连晃,瞬间踏出八个不同方位,身引刀行,手中刀随之瞬间八斩,刀刀直指木魅上中盘八大要害。
木魅见八道刀影在空中闪现,刀劲如八方风雨般压到,当下大喝一声,木杖在空中舞成一团,将上中盘要害悉数防护。只听叮叮当当八声响起,木魅将冷小刀八刀悉数破去。
木魅化解了冷小刀最后一刀,察觉对方力道已有衰竭迹象,且中门露开,便将手中木杖一招“毒蛇出洞”直刺冷小刀心窝。木魅木杖杖头有二寸长成尖刺形状,锋利异常。
冷小刀斜身闪避不及,被木杖刺在右膀之上。他向后退了一步,微一低头,背上三支弓弩便分左中右射向木魅。木魅拖杖闪避,岂料冷小刀上前伸左手将杖身紧握,拖住木魅身形,右手顺势洒出一篷黑针。木魅立即侧避,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觉手臂微凉,几根黑针已插入右臂。
木魅惊怒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狡诈。”舞动木杖又上前再战,不料数十招后,只觉右臂又涨又麻,心知黒针虽细却是大毒之物,当下极快封住右臂要穴,防止毒性扩散。
冷小刀右膀血流湿透了衣襟,却眉头也未皱动一下,见木魅停手后,就撕下长衫一角,绑住伤口笑道:“老树精,三天之内你找不到解药,这只手就要废了。”木魅吞下二颗解毒丸,凌空翻腾而去。张宗正等见冷小刀年纪轻轻,便击退了名动西南的鬼教护法,心下暗暗称赞。
冷小刀见强敌已退,起身进入大雄宝殿,不多时抱着一位孩童返回,将他放置香案之上。张宗正见孩童出现,心中怒火顿起,大喝一声,如同半空响起一道霹雳,持刀凌空劈向冷小刀。
冷小刀见半空中一道魁梧身影纵身扑来,凶猛异常,忖量自身伤后难以抵挡,便将手中孩童向张宗正掷去,随即一纵身向屋顶腾身而去。冷小刀身体尚在半空,一条轻灵的身姿带着几道剑光飞来,将他逼回香案之旁。
十几名捕快从山梁上跃下,纷纷亮出腰刀、铁链,将冷小刀合围。张宗正将孩童交到一名捕快手上,喝道:“还想走。”
冷小刀看为首捕头身长九尺,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心中赞道:“想不到嘉定府这样的小地方还有这般英雄人物。”
张宗正见孩童闭目昏迷,难知生死,厉声道:“残害孩童,天理难容!”一边挥刀上前。
张宗正施展硬朗生猛的青城liù • hé刀法将冷小刀死死咬住,其余捕快见机也出手攻击。冷小刀只得一边躲闪,一边横刀硬架,不久渐觉难以支持。
只听当当几声重响,冷小刀勉强接下张宗正数记猛刀,不由噔噔连退数步,后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张宗正上前,以刀尖怒指冷小刀道:“这孩童怎么了?”
冷小刀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我平生只杀凶顽战豪杰,从不伤害妇幼。”张宗正指着闭目昏迷的孩童道:“这作何解释?”冷小刀道:“我只是以迷香让她昏迷过去了。我原本只想以童男女之血在月圆之夜喂养金蚕,提取金蚕毒液后就放他们归家。”
张宗正面色稍缓,吩咐捕快道:“将此人锁好,连同孩童带回衙门。知府大人还在等候消息,速回一人先禀告知府大人。”
张宗正小心走到金蚕身旁,只见其依旧在向月吐纳,心下道:“此物说不出的妖邪,如不除去,日后必定危害世人。”
冷小刀见张宗正目露杀意,缓缓拔刀,心知其意,在远处叫道:“金蚕百年难得,今食五毒又吸月神精华更具灵性,捕头大人,我有秘法可以驯服它,不能杀呀!”这一叫,惊醒了正在对月修炼的金蚕。
张宗正杀意已起,拔出宝刀斩向金蚕颈间。此时,金蚕刚将吸得的五毒毒液和月亮精华消化大半还未全醒,凌厉的刀锋怒斩到它头顶时方才警觉。金蚕将身一转以金甲硬挡来刀,卸去一半刀劲的同时,张口向张宗正吐出一口金雾。
张宗正知道厉害,将新亭侯刀一竖,以刀面与刀风将金雾阻挡。金雾与宝刀相触,只听一阵细微的嗞嗞声响传来。张宗正竖刀回退,月色下细看爱刀,只见新亭侯刀雪白的刀身上被毒雾腐蚀出诸多出乌金色小坑和细孔来,不觉心中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