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之人,胆小的吓得转身而逃,胆大的也惊得闪向一处。一位妇人白眼直翻,当场吓得一屁股坐摊在地上。两个小孩吓得哇地大哭起来,却动不得脚步,裆下流下一地尿来。
乌三公冷冷朝围观众人看了几眼,拿出引魂锣,撒出几张纸钱,高叫道:“万物让路,亡魂上路。”当下他在前面领路,将引魂锣一声声敲响,而死者便向前迈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地跟着鼓锣声朝前走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村中人都已收拾停当,随身只带了金银细软之物。教主夫人坐上了一辆四匹骏马拉载的马车,少教主也将他的爱马牵了出来。
那马唤作腾云驹,踢腾跳跃,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张青峰负手站在义庄门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满腹心事。藏在张青峰衣袖中的小金蚕觉得沉闷,探出头跳向地面,在他脚边闲耍。因林道长说过村中可能藏有奸细,故张青峰一直没有向大家透露金蚕的存在。
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起一层薄如白纱之雾,接着一阵奇怪的铃声和锣声透过轻薄的雾,从村口的方向传来。
没过多久,两个奇异古怪之人在雾中走进村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精瘦道人,一面走一面敲锣摇铃,手中铜铃和锣声发出摄人心魄之音。
走在后面的是一个高而宽大的黑袍人,戴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僵直地跳着向前。
村中之人此时都积聚在义庄的周围,所以一路没有人阻止这个显得奇怪的道士。道士径直来到义庄前,高声说道:“湘西乌三公,赶尸来到义庄,恳请贵庄收留一晚,明早就走。”
种小杰走过来,望了那道士一眼,冷冷道:“今晚我们就要出远门,不能让你留宿,你还是赶紧去别处投宿去吧。”
乌三公面露不快,翻眼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不要说找一家义庄停放尸体。天上乌云密布,恐要下雨,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张青峰走到金蚕身畔,低唤了一声,将小金龙先暗藏在袖中,随后走进林道长身边,低声道:“这个道人早不来晚不来,恰巧这个时候来,而且透着古怪,赶的那个尸体更是诡异莫测,恐怕要小心提防。不知道你们巫教之中是否有能赶尸的这号人物?”
林道长皱眉看看暮色里静立的一人一尸,沉思道:“巫教之中没有高手做赶尸这个行当。这个道人倒是使得一手正宗的湘西赶尸术,看不出什么问题,故不好拒绝于他。等会儿叫小杰去叫他出来一起吃晚饭,你就悄悄赶过去看看黑袍下有无古怪。”
林道长招呼乌三公进了院子,指指庭院角落一间厢房道:“请乌道长将尸首赶入义庄那间专用停尸房,随后出来与我等吃晚饭。今晚我等要离开,明早道长不需辞行,出门时将门掩上就可。”
天色完全暗将下来,小玉与两位村妇在义庄摆好了三四桌简单的晚宴,叫村中人一起吃起来。
张青峰见乌三公跟着种小杰去了大厅吃饭,便从墙角的阴影中闪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停尸房虚掩的房门。
一阵阴风吹来,将手上的油灯吹得摇曳不定。
他将手护住灯芯,只见屋中一面墙上是牌位,供桌和神坛,两边是站立的僵尸和停放的棺材。
张青峰定了定神,走上前将灯放在桌上,给寄存的死者上了几柱香,一边拜,一边心中默念:“惊扰各位,多多担待。”然后静下心神,掌灯走向乌三公赶来的那具僵尸。
他刚刚走近,忽见那僵尸身上动了起来,先是头上动,然后是脖子上动,最后腿上脚上也动了起来。
张青峰吃了一惊,一手伸向怀中的镇尸符,就要上前贴符,却听得吱吱一阵乱叫,一只肥大的老鼠从僵尸长袍下摆中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