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坐了起来,抖了下袖子,看着那个装着人头的盒子明显有些嫌弃,明显睡得并不踏实。
可是他懒,懒起来,什么都可以忍的。
刘亲兵有些郁闷,说道:“你小时候挺怕鬼的么,我记得当时谢家祠堂做丧事的时候,你吓得每天都疑神疑鬼的,粘着谢元都不撒手……”
刘亲兵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惊讶地往后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会是装的吧?”
沈留祯盘着腿坐着,一撑胳膊支着下巴,有些无奈地说:
“刘大哥……你想哪儿去了,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处处都演,我演着也觉得累的好吗?”
“那你怎么回事啊?……现在都能守着个人头睡觉了,这反差太大了。你也不怕宗爱的魂魄去梦里抓你。”刘亲兵路上无聊,故意逗他。
沈留祯说:“小时候那段时间,是看各种鬼故事看多了。那些故事里头,冤死的鬼怪会复仇,会跟阎王告状……看得多了,多少有些魔怔,觉得这世上真是有鬼的。”
刘亲兵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啊,老人们都说,人死了会托梦,我听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那可不是编出来的故事,这世上,说不定真是有鬼的。”
沈留祯脸色有些黑,抬着眼睛看着刘亲兵的后脑勺,说道:
“是有鬼,人可是你杀的,宗爱若是有魂魄要来算账,那肯定也是找你!”
刘亲兵听出了沈留祯的窘迫,笑得更加畅怀了,连赶路的疲倦都消失了许多。
他没有回头,一边悠哉的甩着策马的杆子,一边说:
“找我干什么,命令是你下的,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是找你啊……你想想他临死前的那个样子,到死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他,肯定是个不愿意喝孟婆汤的冤死鬼……”
他说了这些还不罢休,扭过了半个身子,看着车厢里头的沈留祯说道:
“哎……你要不掀开盖子看一看,说不定现在宗爱正睁着一双眼睛,瞪着你呢?”
沈留祯听闻,换了个胳膊支着脑袋,儒生的袖子动作间端的风流,看不出一点害怕来。
他看着面前的那个装人头的盒子,盒子外头漆着红漆,光亮如新,如同猪血。
他语气懒洋洋地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不害怕鬼了么?”
刘亲兵“嗯”了一声,问:“为啥啊?”
沈留祯冷笑了一声,说道:“或许,这世上真有鬼,可是活了这么大。从未见过鬼怪伤人半分,却常见人心难测,厮杀不绝。所以我现在不怕鬼,只怕人。”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红色的方盒子上,有些倨傲的扬了扬下巴,说道:
“他活着的时候,我处处小心,生怕自己一个眼神不对招来了祸端,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即便是有鬼魂缠着我又如何,再也不能耐我分毫……”
沈留祯见刘亲兵诧异地往后看了他一眼,又很随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