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来的半边脸庞,被炭盆红色的微光照得温馨和煦,一直看着他的狱卒不由的心想:刚刚觉得他冰冷,可能是因为光线太暗,看花了眼了。
这牢里头常年不见光,看啥都是影影绰绰的,什么样的好人到了牢里,都看着像是有副鬼心思的。
……
沈留祯回到皇宫内苑的时候,石余恒嘉正在陪着乌雷一起练习骑射。
两个人骑着马,手中拿着拔了枪尖的杆子在空旷的场地上来回奔驰,演练着对阵杀敌时的一招一式。
石余恒嘉很耐心,不停地解说,反复地教着乌雷一些实用的进攻和防御技巧。
乌雷听得也很认真。
乌雷天生一股华贵之气,但是人却很实在,不喜欢虚礼。即便是现在当了皇帝,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除非必要,并不太计较君臣之仪。
所以此时跟石余恒嘉在一处,倒是真像一个跟着大哥学本事的弟弟似的,乖巧听话,虚心讨教,有来有往的。
说实在的,这一点在沈留祯看来,甚至要比受汉制礼仪熏陶严重的石余天真更加的好一些。
不为别的,但凡一个人,谁又喜欢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战战兢兢,整日里跟个孙子似的憋屈?
石余天真虽然人也和善,但是总归是将礼仪看得重,带着疏离的威严,拘着他自己,也拘着别人,不如乌雷给臣子的感觉更加的可亲一些。
沈留祯就站在场地的外头等着,揣着手,研究他们两个的表情和说话的口型,想着这么一些有的没的。
突然,石余恒嘉先是注意到了他,眼睛眨了眨,张嘴说了什么,抬着手中的棍子一指沈留祯,乌雷便转过了头来,然后两个人便骑着马回来了。
他们一下来,那些守候的小太监就上去牵马的牵马,递巾子的递巾子,接武器的接武器,一顿忙活。
“怎么样,人放了?”乌雷问。
“是,陛下,已经被他们的人接回去了。”沈留祯微笑着说。
“哎……但愿能像你说的那个《左传》里头的故事一样,到时候打起来,人们能记住朕的好,少反叛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