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孟仲志焦急得大叫。
孟老太爷终于出声,他看向徐管事,面色颓败,但还是露出了孤注一掷的表情,道:“徐管事,这丫头的确不是我们家亲生的,但我们收养她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青州城破,是一个侍仆带了她逃亡,那侍仆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我们,说这孩子的父母已经双亡,家中再无其他人,托我们抚养她长大。”
“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是一直都把她当作家里亲生的孩子一样,如果这次不是这个孽子......唉,徐管事,廖大娘,这孩子的身世绝没有问题,她家中早无他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半点消息也没有。当年青州城破,多少孩子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的不止我们一家,沦落到那种地方的也不在少数。”
“我知道拐卖官家女是重罪,但徐管事还请放心,她现在在户籍上真真切切就是我们家孙女,依着大周律法,我儿就是有权力卖她,就是官府那里,也绝对不会有问题,否则,老朽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行出此事。”
“好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好一个就是有权力卖她!”
里屋突然传来一个冷笑声,随着声音,一位身穿绛色绸袄的妇人从里面屋子走了出来。
徐管事和廖大娘看见这位夫人面色俱是大变。
因为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来州卫指挥使司指挥使穆元安的夫人卫氏。
这里是来州,孟家人可能不认识穆夫人,但在来州经营赌坊的徐管事和经营最大青.楼的廖大娘却不可能不认识这位来州府品阶最高的武将夫人。
穆夫人走了进来,徐管事和廖大娘就站了起来,纷纷给穆夫人请安。
他们是场面上的人,此时面上虽然还好,但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这回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没吃上肉,还沾上了一身的腥。
孟家人也是大吃一惊。
其他人也就罢了,尚未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瞪着穆夫人,孟老太太更是呼出“你,你是何人”这样的话来。
而反应最快的孟老爷子却是惊怒恐惧到了极点了。
他虽不知这位夫人是谁,但看她的穿戴打扮气度,看她身旁身后跟着的丫鬟侍卫,再有那在他们面前不可一世的赌坊和风月阁的管事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便知道就不是寻常人了。
竟然是从他们家里间出来的,就是早过来了!
孟老爷子再看站在一边的儿媳周氏,心里真是恨极了她。
这个愚蠢的毒妇,竟然敢招了官家人过来?!
这样害了孟家,她就能得什么好吗?
穆夫人却是不理会此时心思各转的房间众人,她径直走到了堂前主位坐下,唤了明舒到她身边。
她握了明舒的手,对她安抚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向孟老太爷,冷笑道:“好个户籍上真真切切就是你们家孙女?孟老头,刚刚明姑娘还提醒了你,你们家族谱上的姑娘是孟家长女孟柔,户籍上也同样如是!明姑娘是什么身份,就你也配是她的祖父?是谁给了你这个权力和脸面,竟敢自认是明姑娘的祖父?!”
孟老爷子面上血色尽失。
他急智之下,再顾不得什么,一下子就跪了下来,道:“这位夫人,你,你可是舒姐儿的家人?”
他涕泪横流道,“夫人,家门不幸,竟然让夫人见到家中如此丑事。夫人,舒姐儿之事,着实是我们被逼无法,孽子欠下赌债,赌坊的人逼上门来,如若我们不交出舒姐儿,就要先要他的胳膊再要他的命。”
“再有那风月阁的人再三保证,他们绝没有要逼我们舒姐儿为娼之意,而是见到舒姐儿品格出众,流落乡野,不忍他明珠蒙尘,想要带了她去好好教养,将来能够寻得一位贵人嫁了,否则我们就是舍了性命也不舍得卖了她去啊。”
真是好口才。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穆夫人真是怒极反笑,道:“你可也真是人才了,就是我们来州城的城墙也不见得能比你脸皮更厚了,是不是打仗的时候拖了你出去,还能抵得上城墙的效果?”
众人:......
穆夫人再冷笑一声,怒斥道:“而且,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舒姐儿也是你叫的吗?明姑娘的教养,婚嫁也是你敢张口闭口就挂在嘴边上的吗?!”
“当年护卫将明姑娘托给周氏之时,同时还给了她三百两银子,讲明的是请周氏代为照顾明姑娘一段时间,那三百两银子一半是酬金,一半是谢礼,就是大户人家请ru嬷嬷教养嬷嬷,一个月一两银子也就够了,七年也不够一百两银子的!”
“可你们,你们这家人做了什么,强行从周氏手中夺走了那三百两银子还不够,更是胆大包天,抢了明姑娘身上的金锁璎珞,当了给你们孟家置办家业,这还不算,现在竟然还敢欺负明姑娘年纪小,以下犯上,要把主子给卖了?!还敢舔着脸皮说出这种无耻至极的话来?”
穆夫人一开口,就将周氏定性为收了明舒护卫酬金,暂时代为照顾明舒的嬷嬷。
而孟家人则是抢了周氏的薪金和酬金,再欺明舒年纪小,偷了明舒身上东西的贪婪成性品性不.良之徒。
而不是明舒的什么养祖父母。
如此这一家胆敢奴大欺主,骗卖明舒,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将来明舒不管他们的死活,甚至严惩打杀了他们,世人也只会说是他们恶毒贪婪,罪有应得,而不是说明舒没良心,心狠不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