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有一次被人激怒,对方骂他是杂种,还骂他妈是做鸡的。他冲上去和人打了一架,把对方打进了医院。
那件事是贺轻舟替他扛下来的。
苏御他爸,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被他爸发现,可能下一个住院的就是他了。
那段时间贺轻舟被家里禁足,每天罚抄金刚经,道德经。
宋邵安和苏御陪江苑去看望过他,还给他带了自己做的饭菜。
贺轻舟的房间在三楼,他不能出来。是灯泡下来把食盒叼上去的。
灯泡是照明的爸爸。
一条大金毛,贺轻舟的弟弟。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他站在一旁,听江苑和贺轻舟打电话。
她仍旧不大的声音,语气却温温柔柔,让他不要挑食,蔬菜也要全部吃完。
贺轻舟难得乖巧:“只要是你做的,毒药我也会全部吃完。”
宋邵安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贺轻舟会生气,会揍他一顿。
也或许,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但挂断电话后,可能会抽一晚上的闷烟。
他想过很多种。
至少没有一种,是现在,此刻。
他听见手机里传来的笑声,散漫轻佻,却又一点也不意外:“早看出来了。”
在这段关系里,旁观者似乎从宋邵安,变成了贺轻舟。
他的语气是那么无所谓。
宋邵安微怔,继而点头。
电话挂断以后,宋邵安思绪放空了一会。
他其实应该高兴的,贺轻舟忘了江苑,他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去爱她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感到难过。
替江苑感到难过。
对她来说,贺轻舟才是那个不顾风雨,一直陪着她的人。
她是迟钝的蜗牛,是没有安全感的流浪猫。
也是不会诉苦的孤鹰。
但是,她也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的内心是封闭的。
好不容易被一个人打动,准备慢慢打开自己的内心,结果对方忘了她。
如果可以的话。
宋邵安反而希望贺轻舟能记起她。
至少,她应该会开心一些。
他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
少女披头散发,脸上有伤,穿着白色的裙子,没穿鞋。
蹲坐在地上,双臂环膝,抬头去看路边的栀子花树。
宋邵安刚下钢琴课,他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了?”
她似没听到一般,仍旧盯着那棵栀子花树看。
过了很久很久,少女转过头,那双琥珀色般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的小猫,可以埋在那里吗?”
她法律上的家人,当着她的面,摔死她当家人养的小猫。
还动手打了她。
那天,宋邵安陪她安葬了小猫。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把那具已经僵硬的小猫尸体抱出来。
“他们说,因为我不够听话,所以小球才会死。”
她踮脚,从树上摘下一朵栀子花,放在地上。
“管家爷爷告诉过我,葬在花树下,下辈子会投生到好人家中。我的小球,下辈子要快快乐乐。”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的。
宋邵安看着她的眼睛。
里面什么都没有,虽然清澈,但是一片空洞与虚无。
她真可怜。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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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开的安眠药吃完了,晚上又开始失眠。
江苑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