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一想,不这样说也见不着大人。
衙差半信半疑,本不想报信。但是,一下子两条人命,大人昨晚上都没睡着,万一这俩人真有要紧的消息要说,那可就白白错过了。
迟疑半晌,他还是进去报信。
两人跟着衙差往里走时,胡氏踩着地上的青石板,感受着各处的威严庄重,心下越来越紧张。
终于,衙差停下,二人抬头,看到桌案后的一脸肃然的中年官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胡氏腿脚开始打颤,噗通就跪了下去。
听到动静,大人抬起头来,见胡氏吓成那样,缓和了一下面色,问:“听说你二人有事情说?”
柳纭娘看向胡氏:“你说。”
胡氏嘴唇哆嗦,或者说浑身都在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
柳纭娘欠身一礼:“大人,我是李大富他娘,今日前来,是想说一些我知道的内情。他最开始放利钱是从去年起。我们镇上的刘海做这个营生多年,害了不少人。”
胡氏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侧的婆婆。
这是来求情的吗?
柳纭娘不看她,继续道:“我还知道,刘海上头有人,正是县城华福客栈的东家。”
听到最后一句,大人面色慎重起来。
因为华福客栈并不能算是普通的客栈,那里经常聚赌,大人隐约听说过,也带人去查,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纭娘并不隐瞒,坦然道:“城内新开的悦客酒楼的东家正是民妇,刚好就在华福客栈不远处。我的伙计送过饭菜,也听他们吹嘘过。”
大人来了兴致,伸手一引:“坐下说。”
胡氏整个人都已麻木,坐着也浑身瘫软。听着边上的婆婆侃侃而谈,恍惚间像是不认识身侧的人一般。
古往今来,凡是好赌之人,就算没有卖儿卖女,也会欠下大笔债务,全家都跟着不得安宁。柳纭娘是很乐意让大人管一管这些赌鬼的,所以,她吩咐让明里暗里的打听,得知了不少消息。
“华福客栈和小鱼街的汪和茶楼,还有明丽街的葫芦茶楼,都暗中有往来,他们几家是亲戚,同样放利钱,听说收债的人都是同一批。”
大人知道城内放利钱的事,可屡禁不止,他也知道会出事,但以往都没弄出人命,也没人前来告状,便也没多注意。他没想到一个乡下妇人竟然暗地里查了这么多。
柳纭娘将几家的关系说了,末了道:“民妇今日并不是为求情而来,此事实在恶劣,民妇是想请求大人从重发落,只希望日后那些赌鬼的家人再不受牵连。”
大人面色慎重:“嫂子顾全道义大义灭亲,实在让人佩服。”
胡氏:“……”她们是来求情的!
怎么反而是请大人从重发落了?
饶是她不敢说话,此时也忍不住出声:“娘,大富他……”
“他活该!”柳纭娘面色淡淡:“他那样都混账你就别惦记了,之前他拿到了银子,还在外头找了两个相好,根本就不值得你等,别惦记他了,回去后另寻个良人,早日改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