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子知道错了。”齐二不甘地跪了下去。
不跪不行,如果真闹到圣上面前,他别说做国公,怕是要沦为阶下囚。
国公爷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虽早有预料,当事实真正摆在面前。他还是难以接受。到了此刻,他宁愿要自己性命的是两大侯府之人。他疲惫地闭上了眼:“滚!”
齐二麻溜地滚了。
齐念宇扑到了软塌前,又惊又喜:“祖父,孙儿真的没有害你。”
国公爷欣慰地看着他。
柳纭娘眨了眨眼,踹了一脚那个血葫芦似的随风:“把这人杖毙!”
随风一愣:“我都招了啊!”
柳纭娘淡淡道:“蓄谋杀害国公,你本就该死。”
随风茫然地将目光落在了齐念宇身上。
齐念宇挥了挥手:“拖出去打。”
话一出口,随风低下了头。
“别!”柳纭娘出声阻止:“就在这屋中!”
随风:“……”
齐念宇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母亲:“娘,祖父病重,不能看这些。”
“你祖父一生见识广博,也不是第一回将人打死。他不会害怕的。”柳纭娘上前一步,一脸殷切:“父亲,你临走之前,总该看到伤害你之人的下场。”
国公爷一开始还不明白儿媳为何要纠缠,当看到随风听说被拖出去杖毙后再不求饶,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沉声道:“随风不老实,就在屋中打!”
板子声又起,随风已经被打得半死。
这人在康健之时,有时候会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当这板子真正落到身上,疼痛传来,才知道康健的好处。此时的随风便是如此,他再次求饶。
眼见求饶无用,他目光定定看了齐念宇几息,见主子不看自己,他大声道:“我还有秘密……没说……”
说到后来,唇边已有殷红的血迹流出,已然受了重伤。
国公爷看了过去。
齐念宇放在身侧的手紧握:“祖父,濒死之人的话不可信。”
地上的随风只想赶紧结束当下的痛苦,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大声嚎道:“二爷让小的找长明下毒没错,可在此之前,公子爷让小的找长明了的,只是小的还没去,二爷那边的人就过来了……”
国公爷:“……”
饶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能再生气,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血气上涌。
他侧头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颔首道:“好,好啊!”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毫无人伦的畜牲,我国公府……合该毁灭!”他看着窗外,声音凄厉:“我愧对列祖列宗……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厥过去。
屋中一片安静,小云氏早已经吓傻了。
她这些年来一直嫉妒魅姬,一来是魅姬抢走了齐施临,害她和齐二夫妻不睦。二来,也是责怪魅姬抢走了他的世子夫人之位。暗地里给这便宜嫂嫂添了不少的堵。
她以为这般已经够毒辣……怎么这家里一个个的都跟疯了似的,男人心狠手辣便也罢了,连贺平遥都是如此。这世道怎么了?
那枚药丸确实能吊命,但是,国公爷吃下去之后又生了气,生生把自己气晕过去,就在当日傍晚,他闭着眼归了西。
国公爷身子康健,根本就不像早死之相,这咋然没了,皇上悲痛不已,命人彻查真相。
真相早在国公爷昏厥之前就查得差不多,刑部来将人带走之后。很快就将齐二和齐念宇一起投入了大牢。
短短一日,偌大的国公府就没了主事的人。
国公夫人被关在偏院之中,疼痛让她整日哀嚎,压根顾不得其他。国公世子昏倒在床上,人事不醒。
二房的几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三岁,压根扛不起来。小云氏带着儿子接手了府中事务,想要为国公爷准备后事。
柳纭娘想要出门,还是被人拦住。她沉下了脸:“我是世子夫人,二房乃是罪臣家眷,你们到底听谁的?”
这么一比,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再有,这两天府内各种传言就没断过,在贺平媱那个院子里伺候的人说,世子夫人并非是五品官家之女,而是正经的侯府嫡女,还是贤王妃的姐姐。
虽说她儿子犯了错,可世子爷没错啊!于情于理,这家都该交给世子夫人才对。
于是,柳纭娘顺理成章地解了禁。
她命人将冬雪制住,重新选了两个小丫头,跟在自己身边。也第一回随心所欲地走在了国公府中。
小云氏自然是不服她的。
柳纭娘也不搭理,这国公府已经是败落之相,抢过来也没有多大用处。
国公爷发丧,哪怕国公府眼瞅着着就不成了,前来吊唁的官员还是挺多的。两位侯爷着实松了一口气,也先后前来试探。
这些来的是安国侯夫妻俩。
二人上香之后,侯夫人提出要和柳纭娘单独说话。
柳纭娘也没有拒绝,带着她走在了院子里。
侯夫人在几日消瘦了许多,哪怕精心装扮过,也还是看得出来脸上的颓意。
“世子夫人节哀。”
柳纭娘似笑非笑:“夫人,我知道了许多事。”在侯夫人惊诧的目光中,她坦然道:“在别人面前,我可能要掩饰一二。但在你这,就不讲究那些了。说实话,国公爷不在了,我过的比以前要好得多,至少,再也没有人约束我。”
侯夫人心下大惊,心底开始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漏了破绽,所以让她知道了真相。面色也惊疑不定,尴尬笑道:“我始终是外人,夫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外人?”柳纭娘嚼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原来,在夫人眼中,亲生女儿也是外人?”
侯夫人面色大变:“夫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