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秋宁和那个襁褓中的孩子,那些孩子大的七岁,小的刚能走利索,说起来都不大,其实没必要这般苛责。柳纭娘把他们带出来,目的是让他们少和家里人相处。
都说言传身教,这些孩子天天盯着长辈偷懒,久而久之,也一个个地学得偷奸耍滑。
李秋宁手都磨破了,想要捆好柴回家,柳纭娘不许:“太少了。”
非把人压着砍了挺大一捆柴,才让她抗着回家。
李秋宁的手火辣辣地疼,又从来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没多久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村里的人遇上,都一脸诧异,有那心思浅的更是直言:“大娘,你怎么舍得哟。”
家里那么多人,让个大人过来干上一个时辰,绝对够她砍一天。李秋宁长得实在是好,这么苦哈哈的干活,看起来怪可怜的。
村里的孩子干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柳纭娘随口应付了过去。
到了家里,早上烙的饼还剩下俩,应该说,是胡氏特意给孩子留的。柳纭娘让李秋宁烧火,热好了分给几个孩子,然后带着他们上山砍柴。
小的那两个走这一路都挺费劲,干不了什么活。柳纭娘让他们捡枯枝,没多久,就都不乐意了。
柳纭娘盘算了一下,道:“捡得让我满意,我给你们发铜板,可以买麦芽糖吃。”
几个孩子都他兴奋,李秋宁暗自翻了个白眼,刚好被柳纭娘看见。
“秋宁,你不想买头绳吗?”
李秋宁想买,但却不想苦哈哈砍柴来买,依她的打算,将那株山参卖给镇上的刘家,至少能赚百两。拿到了银子,在镇上买宅置铺都够了的。
到得那时,一跟头绳算什么,她直接买金银钗环。
李秋宁不敢明着忤逆,道:“我想歇会。”
“不想买头绳也要干活。”柳纭娘戳穿她的想法:“从今天起,每天两捆柴火,砍好了才能回家。”
李秋宁:“……”
她鼓起勇气:“奶,我想进山里转转。”
“你太小了,现在还不行。”柳纭娘一口回绝:“快点,不然要赶夜路了。”
几个孩子从大到小每人扛着一捆柴火,远看挺可爱的。就是每人都累得一头汗,越大越苦。
李秋宁一边干活,心里焦灼无比。镇上的刘家就要临盆了,她再在家里磨蹭,就赚不着这笔银子和刘家的感激了。
不能再等了!
翌日早上,天才蒙蒙亮,柳纭娘就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她翻身而起:“秋宁,你这么早就要去?”
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起身:“我陪你。”
李秋宁“……”谁说她要去砍柴了?
她是想进山!
眼瞅着祖母已经起身,山是不能进了,她急忙道:“我起来上茅房。”
上完了再回去睡。
她盘算得好,出来后就看到了祖母已经磨好柴刀等在了门口。
“别回去睡了,咱们去砍一捆回来用早饭。”
李秋宁咬牙切齿:“我手疼,去不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柳纭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往后你会感激我的。”
李秋宁是真不想去,柳纭娘将人拽着就往外走,还不忘嘱咐胡氏给她二人留饭。
接下来两天,李秋宁无数次的往林子里跑,都被柳纭娘逮个正着。她心里焦灼,撒娇发脾气都试过了,可还是不能进林子。
至于傍晚……以前她趁着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跑出去,最近也不能了。不止祖母,连亲娘都盯着她。
李秋宁也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反正挺崩溃的。
这日早上,李秋宁照常去砍柴,心里盘算着刘家临盆的日子,她是打定主意再挣扎一下。无论祖母说什么,她都要进山,谁拦都不好使。
刚走出门,就看到有牛车过来。李秋宁向来有礼,看到是村里最富裕的陈家人,笑吟吟道:“婶子,这是去哪儿啊?”
“去看我妹妹。”妇人满脸喜气。
像生孩子和相看这种事,如非必要,村里的大人都不会在小姑娘面前说起。
这妇人是刘家儿媳的远房堂姐,平时也有来往。看她欢喜的神情,柳纭娘稍一回想,就知道是刘家的媳妇临盆,且应该母子平安。
李秋宁也想到了此处,心头一惊:“听说婶子的妹妹有了身孕……”
柳纭娘打断她:“小姑娘家,问这些做甚?”
斥完,才笑看着那妇人:“可是母子平安?”
听到这话,满脸喜气的妇人笑容敛了敛:“听说挺凶险的。好在镇上的大夫那里有一株百年山参,这才转危为安。”说到这里,她笑了出来:“大灾过后,必有后福。我那个妹妹福气是真好……我先去了,你们也忙吧!”
那刘家媳妇家中不算多富裕,嫁入刘家算是高攀,难产还能母子平安,有了这个孩子,往后地位不可撼动。可不就是有福么?
牛车离开,柳纭娘回头,看到边上的李秋宁面色煞白。当即说教:“姑娘家,不要问人有孕生孩子之类的事,实在想知道,私底下的时候问我跟你娘。方才不就说你两句,你这副神情做甚?”
李秋宁并不是因为长辈的责备,而是事情脱出了她的掌控。
明明刘家媳妇难产而亡,连孩子都没能留住。她想救下二人,结果还没动手,人家就已母子平安。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
李秋宁怕的就是变数!
还有边上的祖母,明明病了许久,却两天就好了,又性情大变,简直判若两人。
“奶,我好难受,想回家睡会儿。”
柳纭娘瞅她一眼,一把将人拽住:“别装病偷懒。”
李秋宁:“……”
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