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候夫人思念成疾,郁结于心,想念养子沈玉昀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身处秦王宫的沈玉昀也不例外。
“王君,承恩侯府来人了。”檀月进来通报,脸上充满了犹豫。
“前几个你不是都推掉了怎么这一个你又进来询问我的意见了?”沈玉昀放下手中的书,有些难受地捏了捏眉心。
他的眼下有一些青黑,脸色苍白而又憔悴,瞧着是有好几日未曾休息好了。
檀月十分心疼,上前轻轻给他按揉着额角,低声道,“这次不一样,来得是一直贴身伺候夫人的庄嬷嬷,我看庄嬷嬷的神色焦急,不似作伪,所以这才进来问问您的意思。”
“庄嬷嬷?”沈玉昀有些惊诧。此人是承恩侯夫人的奶嬷嬷,陪嫁到承恩侯府,算是承恩候夫人身边一等一的得力助手,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绝不可能让她出面。
“让她进来吧,总归是要和他们说清楚的。”沈玉昀叹了一口气,淡淡道。
庄嬷嬷半弓着身子,随着丫鬟的领路,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内院。一路上,丫鬟们垂头屏息,不慌不忙,一看就十分的守规矩。整个后院安静而又精致,除了侍弄花草的园丁和丫鬟,完全看不见主子们的身影。
传言秦王独宠秦王君,后院空悬,没有一人能近身伺候的。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庄嬷嬷在心中又将沈玉昀的地位提了提,想到主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不由得面色有些发苦。
“嬷嬷,王君叫你进去呢!”檀月脆生生地打断庄嬷嬷的沉思,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进去。
“檀月,我也算是看着你和公子一起长大的了,这些年在侯府里对你也算有几分情分在,你就给老婆子我透透底,大公子这事究竟怎么想的?”庄嬷嬷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拉住了檀月,低声向他询问道。
檀月脸色不变,轻轻扯回自己的袖子,多说了两句,“嬷嬷,正是看在了往日里你对我有几分照顾的情面上,我才会为你通传,若是其他人,你也瞧见了,根本就进不得这秦王府。至于公子是如何想的,我一个做奴才的,哪能猜到!你还是先进去吧,公子自会亲自与你说明。”
庄嬷嬷套不出话,也不再勉强,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恭敬地走了进去。
“奴婢见过秦王君,王君万福金安。”
庄嬷嬷福了福身,给沈玉昀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脸上带着一丝试探道,“几年未见,王君越发的光彩照人,恍若谪仙临世。”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什么都先别说,先把人伺候开心了再谈其他的。
沈玉昀神色淡淡,也未接话,只是这么打量了一会儿已经老迈的庄嬷嬷,直把人看得双腿发软,头皮发麻。
“嬷嬷,说吧,咱们也别卖关子了,夫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咱们今天就坦坦荡荡地说个明白,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再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沈玉昀坐直了身子,直言不讳。许是和秦溯待得久了,他也十分厌烦这些弯弯绕绕,能够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他也不愿意在花心思去谋算别人心里想些什么。
“这.......”庄嬷嬷一愣,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道,“王君,夫人苦啊!”
“王君,你可千万别怨恨夫人,夫人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逼不得已啊!您也知道,夫人向来是个没主见的,性子绵软,说得好听一点,对外大家都夸夫人秀外慧中,温婉和顺,然而事实上,谁不在暗地里骂一声夫人懦弱没担当呢!以前夫人没有出嫁的时候,就被府里庶出的小姐们压得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嫁到了侯府,但是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大公子您还不了解吗?老夫人是个偏心眼,对于大房一家十分偏心,还把持后院的权力不放,大房那边也时不时下个绊子各种陷害。侯爷又是个不管事的,若不是夫人身后还有个公主娘亲靠着,怕是整个侯府就真没了夫人的立足之地。
好在夫人的肚子争气,接连给侯爷添了子嗣,更是锦曜少爷,总算是压了大房一头。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可偏偏出了那档子事.......”
庄嬷嬷捂着脸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沈玉昀,发现沈玉昀全程脸色不变,整个人仿佛神游天外一样,咬咬牙,更加声泪俱下,“夫人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她夹在您和亲生儿子中间,两头都讨不了好。老夫人又一直给施压,迫不得已,他才让您回了下河村,这也是怕您待在侯府惹了老夫人的眼,反而对您不利。”
“说完了么?我没空和嬷嬷一起回忆过去,若是嬷嬷再这样避重就轻,我可要请人送你出去了!”沈玉昀看了一眼还要在继续说下去的庄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庄嬷嬷一噎,有些无措,最终呐呐开口,“夫人......夫人想您的紧,想让您前去看看她。大公子我真不得不骗你,夫人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瘦了好大一圈,今儿个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您若是还对夫人有那么一两分的孺慕之情,您就去侯府看看她吧!”
“想让我去侯府一趟,这便是她的目的吗?”沈玉昀嗤笑,语气淡淡道,“嬷嬷早点说不就行了,平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庄嬷嬷有些无措,小声嘀咕:“这......这不是您一直不愿意嘛!”
话音刚落,庄嬷嬷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大声道,“您同意了?”
沈玉昀点点头,“总是要见一面的,这是迟早的事。你去外面等着吧,我收拾收拾便和你一起去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