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夫妇都站在他的床前,云母一脸震惊与恐惧,她极力忍住哭泣,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那个在整个云家村有如噩梦一般的名字,也正是他刚刚喊出的名字。
事到如今,他已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难道之前的都是梦吗?
可是她的歌声,她的笑容,她的名字,她的眼泪都是那么的真实。
云成看了看云端,叹了口气,道:“走吧,离开云家村,搏一次活命的机会!”
离开村子,走出大山,这样的话他从记事起就听父亲说个不停。
可现在真的要离开了,他却有些惊慌和害怕。
云成见云端如此反应,又重重吼了一句。
“听到没有,赶快走!养你十六年,不是为了让你死在这里!”
云母早已泣不成声,转身为云端收拾行囊。
云成看着她收拾行囊,眼里噙着泪,柔声道:“不用收拾了,他是逃命,东西多了反而是累赘,保住命才是根本。衣裳留下来,或许,或许将来还有个念想,要是回不来,还可以立个衣冠冢,我们也能……”
云成一时哽咽,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云端知道今晚他就该离开了,悲从中来,起床跪在他们面前嚎啕大哭。
这一去十有bā • jiǔ不能活着回来,一想到他们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云端的心就开始刺痛。
云成紧握着拳头,咬着牙不说话,任云端放声大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哭泣,跪在云成夫妇面前,朝他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端儿不孝,不能在二老膝前尽孝,如果此次能够走出去,端儿一定会想法子回来带你们走,如果端儿出不去,待端儿的尸身被河水送回时,还望父亲能将我葬在后山,在坟前烧《诗经》祭奠,养育之恩,端儿来生结草衔环再报。”
云成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活着出去,活着回来!”
云母则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悲痛欲绝道:“活着出去”,顿了顿,又道:“不要回来!”
云成脸色微变,看了看云母,正要呵斥,但看见云母那般伤心,终究还是没忍心。
他从旁边拿过一柄猎刀递给云端,便转过身,不再看云端,毅然道:“快跑吧,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不要停下!”
云端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穿上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转身冲出房间。
借着月光,他提着刀发了疯似的朝远方的大山深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