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了男子的声音传来,“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回头,更不要看他的眼睛!”
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女孩儿娇小的身子迟疑了片刻,她心中有些快乐,又有些悲伤。她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猛的转过头快步向楼下跑去。
少女下楼的声音越来越微小,最后几不可闻,这时,男子才缓缓回过头,望着她刚才坐过的地方,还有她离开时的路,心里一阵悲痛,眼角一滴泪水无声落下,他慌忙用手擦拭干净,强行镇定心神,喃喃道:“对不起!”
然后又望向窗外,视野中,一把油纸伞在雨夜中,在幽深曲折的巷子里慢慢朝远方走去。
少女的衣裳较为单薄,尤其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感觉到身体有些寒冷,后悔没有在出门前添些衣裳,可是一想到那个在此刻正在身后看着自己的男子,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从身后的屋顶上方传来,而且离巷子的尽头越近,那声音就越清晰。
她很想回头看一看,但马上想到了男子的叮嘱,于是只好当做没听见,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今晚月光明亮,不用打灯笼也能看清道路,不然,还真的很难走出去。
就这样走了两炷香的功夫,她终于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巷子的尽头是一座石桥,下面是一条约两丈宽的小河,她惊奇的发现,在石桥的另一头,有一个黄色发光的东西在缓缓靠近。
少女有些害怕,身子不自主的向后退了退,那发光的东西仍在靠近,少女就这样呆立在原地,不敢回头,也不敢向前走。
等到那东西距离少女很近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害怕的东西,原来就是一个灯笼,而灯笼的主人,是一个体型巨大的中年男子。
男子长得颇为吓人,巨大的眼睛有如铜铃,额头上的青筋向外鼓出,一道骇人的疤痕从左眼斜穿过鼻梁到右边的脸颊,嘴边的胡须短而浓密,由于没有撑伞,雨水将他的一头黑发打湿,不停地向下滴落。他身穿着灰白色素衣,下身则是黑色长裤,腰间挎着一把刽子手行刑时用的斩首刀,只不过比平时见到的那些斩首刀要大了许多。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这个时候,少女发现,男子的身后其实还有四个人,只不过都撑着伞,而且距离较远,根本看不清面容,看他们穿的衣服,应该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四人抬着一顶轿子,轿子和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寻常轿子没什么两样,但轿帘上的一个图案吸引了少女的目光。
借着月光和男子手里的灯笼,她很清楚的看到了轿帘上的那个图案,那其实是用金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字周
少女看到那个“周”字,心中已然明了,这就是自己今晚要迎接的人。
于是少女就壮着胆子朝对面走去,对面提灯笼的男子见状示意后面的人停了下来,然后也朝少女走去。
少女待到二人相距四五步的时候停下,高大男子也同时停下,仔细打量少女,没有说话。少女见雨已经停了,便将油纸伞收起,想起之前男子的吩咐,淡淡道:“我家主人请大人前往聚贤楼一聚。”
高大男子将握住刀柄的手放了下来,疑惑道:“聚贤楼?那不是杨大人的地方吗?你家主人是?”
少女微微一笑,道“浊酒笑君侯,勾栏度春秋!”
高大男子面色陡变,然后转过身朝轿子方向走去,在轿子外对里面的人小声说了几句,只听里面传来了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
“既然是潘大人邀请,老夫岂有不从之礼,劳烦姑娘前面带路。”
少女闻言,正要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却听见轿中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姑娘年纪尚小,深夜冒着风雨来迎接老夫,老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正好前几日得了一件小东西,老夫想要送给姑娘,姑娘意下如何?”
少女闻言,一种恐惧感蓦地升起,因为她知道,接下了这个礼物意味着什么。于是,便谢绝道:“多谢大人抬爱,只不过我家主人来时吩咐过,不能私受大人赏赐,不然回去后会受罚的。”
轿中人哈哈一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潘大人那里老夫自会解释,姑娘莫不是嫌弃老夫这礼物太差,入不得姑娘法眼?”
少女一听,忙辩解道:“大人错怪奴婢了,奴婢未有此意。”
“既然如此,那这礼物,姑娘还是收下吧!”
说完,从轿子的窗中递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匣子,高大男子双手捧住,然后一步一步向少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