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名看了那胡人一眼,倒也没有过多的嫌弃,点头答应。
凌霜一下子就急了起来,凶道:“你一个大男人,要跟我住一间房,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她这话一说完,潘岳和皇甫名二人同时憋不住,笑出了声。
肖帮主一脸愕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埋怨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男人了?”
凌霜被肖帮主的话给惊到了,便细细地盯着他看,发现他确实眉清目秀,皮肤白净,不像是男子,便转过头看了看潘岳。
潘岳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道:“肖帮主说的不错,她确实是女儿身。”
他说完,又对肖帮主道:“霜儿还小,不认得肖帮主,肖帮主莫要怪罪。”
肖帮主无所谓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厅里许多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喝酒吃肉,欢笑声响遍整个酒肆,肖帮主扫视了他们一眼,低声道:“都是些练家子。”
皇甫名小声道:“方圆十多里都没有歇脚的地方,想必是附近的游侠都赶到这里来了。”
肖帮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游侠?我看他们的装束面相,更像是打家劫舍的流寇才对。”
潘岳看了看大厅里的其他人,见他们大多数都面相不善,有些人脸上布满了刀疤,身上也都带着兵器,心底更愿意相信肖帮主的话。
皇甫名轻轻碰了肖帮主一下,低声道:“帮主,小心行事。”
肖帮主不以为意,道:“怕什么,他们一起上我也不怕。”
这时候,一个身穿红色锦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胖妇人赶快跑了过来,到了潘岳跟前,笑道:“可是潘岳潘大人?”
潘岳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潘岳,夫人是?”
那妇人满脸堆笑,讨好道:“我一看这相貌,就知道是潘大人无疑了,妾身是这间酒肆的店主。”
肖帮主厌恶地瞥了那妇人一眼,不悦道:“我说老板,我们的酒菜什么时候才上来啊?”
那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潘岳,一双三角眼满是倾慕之情,完全没有听到肖帮主的话。
潘岳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轻轻咳嗽一声,道:“有劳老板娘给我们上些酒菜,赶了一天路,确实有些饿了。”
老板娘赶紧催促小厮快些上菜,然后一边对潘岳道:“潘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否为小店题诗一首?”
潘岳谦虚道:“潘某才疏学浅,文笔拙劣,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还是算了吧。”
那妇人忙道:“潘大人过谦了,谁不知道潘大人是大晋三大文豪之一,依妾身看啊,那陆机倒是颇有些文采,与潘大人并称文豪,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连左思那种丑八怪居然也敢称文豪,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潘岳面色陡变,忙看向肖帮主,只见她一脸笑意,冷冷问道:“你的意思是,左思不能称文豪了?”
那妇人想也不想便答道:“那是自然,左思相貌丑陋,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还敢与潘大人并称文豪,徒有虚名罢了。”
潘岳心中暗道不妙,想要阻止那妇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肖帮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冷道:“别的不说,光左思写下的三都赋,洛阳城中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竞相抄读,连整个洛阳城的纸价都涨了许多,你一个山野妇人,居然敢口出狂言。”
潘岳害怕肖帮主把事情闹大,连忙劝道:“肖帮主息怒,夫人并不是存心侮辱令师。”
肖帮主看了一眼潘岳,冷冷道:“怎么?连潘大人也看不起家师?也觉得与家师是徒有虚名吗?”
潘岳急道:“肖帮主此言差矣,潘某和令师私交甚厚,自然知道令师有真才实学,才华尚在潘某之上,肖帮主何必跟一介妇人计较。”
肖帮主哈哈大笑,狠狠道:“我本就是个妇人,自然没有潘大人那么大的肚量,出言不逊,羞辱家师,我便要和她计较。”
潘岳见那妇人神情呆滞,双目无神,知道肖帮主已经对她下了手,小声劝道:“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肖帮主还是暂且忍一忍,不要惹麻烦。”
肖帮主直接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众人,大声道:“惹麻烦又如何,我肖羽这辈子就喜欢惹麻烦,更何况这群废物,就算一起上,我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屋内众人闻言,纷纷大怒,把自己身上的兵器都拿了出来,恶狠狠地看着肖羽,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肖羽更加得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楼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肖帮主,看在刘某的份上,饶过夫人一回,如何?”
众人抬头望去,潘岳等人面色大变,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见过左贤王。”
那中年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一脸笑意地看着潘岳,道:“潘大人无需多礼,上次一别已有五年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逢。”
他又看了看肖羽,道:“左思才华横溢,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也是人中龙凤啊。”
皇甫名忙小声提醒肖羽,道:“此人是匈奴左贤王刘渊,匈奴左部的首领,帮主不要失了礼数。”
肖羽努力平复心情,笑道:“既然左贤王为这妇人求情,那肖某姑且就饶她一次。”
刘渊哈哈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不再理会众人。
那妇人之前被肖羽用秘术迷了心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却听到了众人的言语,一回过神之后,忙向肖羽求饶,表示再也不敢诋毁左思。
肖羽将她轰走,疑惑道:“刘渊为什么会在这里?”
潘岳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在好奇,先帝害怕匈奴造反,便将刘渊留在洛阳城作为人质,他的父亲刘豹去世后,他接替了刘豹的王位和部众,现在是匈奴左部帅。”
肖羽叹息道:“当年曹操为了削弱匈奴的实力,将匈奴分成五部,只要他们不统一,就威胁不了曹魏的统治,如今大晋似乎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一旦匈奴五部联合起来,必定会成为心腹之患。”
皇甫名道:“帮主会不会太过担心了?刘渊在洛阳城待了大半辈子,又是汉朝刘氏后裔,想必不会反叛吧?”
肖羽不屑道:“你这是怀疑我杞人忧天?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刘邦把女儿嫁给他的先祖,他们改个刘姓,难道就是汉室的后裔了吗?告诉你,人家骨子里还是流着的还是匈奴的血,别看他们现在归顺,那是因为我大晋国富兵强,一旦大晋势弱,他们一定会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