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过来,两边的服务生走上来,陈嘉言一挥手,说:“开个房。”
裴宴随便地推了扇门走进去,服务生见他脸色不好,飞快跑上去准备房间,好话说了一堆,裴宴连声敷衍的嗯都没有,活像个阎.罗。
“切。”陈嘉言有意报复,想去躺最中间的那张床,屁.股还没挨着,裴宴一下子坐下来,差点儿压着他的手。
“你!”陈嘉言敢怒不敢言,竟是乖乖起来,堵着气去边上躺着,手一抬横在额头上,大有不理世事的意思。
反观裴宴,这人还是面无表情,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
两人幼稚地闹着,郑岚绕到最里面去规矩躺下。
一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进来,问可以开始了吗,陈嘉言说开始吧。
于是三个按摩师走进来,一人手里拿了一套衣服,又给他们指了换衣服的房间。
正好是三个分开的小房间,郑岚先换好走出来,按照按摩师的要求躺下。
刚开始适应力道,按摩师总是问他一些问题,郑岚疼着,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的,碎片一样。
没一会儿陈嘉言和裴宴也出来了,郑岚闭上眼,听到身边的人躺下来,另一个按摩师也几乎问着相似的问题。
裴宴也只嗯,不说别的话。他人面朝下压着床褥,声音在胸膛里挤作一团,揉成沙哑的、混沌的短促的音节。
郑岚不由得心猿意马,背上的手指轻轻重重,摁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身旁是裴宴粗重的呼吸,他皱着眉头忍得难受。
席间就喝了两口酒,之前导演给他倒满浅浅一层杯底,郑岚分明连那点儿都没喝完,身上却烧得如同烂醉。
时间被他过得迷糊,陈嘉言突然和按摩那人说:“太疼,我先休息一会儿。”
接着窸窸窣窣的,陈嘉言站起来走了。
按摩师也没想到,追着他的客人出去。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郑岚只听到陈嘉言匆匆忙忙地走,按摩师狠狠按了一下,疼得他脑子一下空白,耳边嗡嗡地响。
按摩师问他:“您最近撞到哪儿了吗?背上有点青了。”
郑岚仍旧闭着眼,想不起来是怎么撞着了。
按摩师手上一轻,有意同他搭话:“您背上的是蝴蝶吗?真好看。”
“是,蝴蝶。”郑岚全身都软绵绵的,没法思考,也不想说话。
他随口回应,按摩师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一行遇到的人太多,有喜欢说话的,就有不喜欢说话的。
后来力道一轻一重,郑岚也逐渐适应了,原先难以忍受的疼痛被扩散的舒适消解。上眼皮搭着下眼皮,郑岚觉得自己快睡着了。
就那么模模糊糊一阵,按摩师不知道去做什么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那手上多了一层精油,散发出浓郁的花香味。
郑岚嗅了嗅,鼻尖像小猫一般耸动。
他的手垂在两边,此时放松地勾着,背上的力道轻缓了许多,简直像一片羽毛。
郑岚慢慢觉出不对劲来。
手指上裹了层油,但按摩的习惯不会变,方法不会变。
此刻这人手指柔软,如弹琴一般,偏点他敏.感之处,又挨着那些地方,扇子一般扫下来。
这不会是按到荤的了吧!
郑岚越想越觉得不对,后背上的汗珠骤然凉了,偏头去看裴宴。
哪知那床上早已没有了人,他急得一下抬起身子,却猛地撞在了身后那人的下巴上。
两人俱是一疼,身后的人长长地嘶了一声,胸膛随着不稳的呼吸起伏,身上裹着的那层热气简直要将郑岚包裹。
郑岚半抬身体,在半空中一顿,又乖乖躺回去了。
“干什么呢……”裴宴抱怨了句,却不再管他,往边上沙发一坐,不知从哪里抽出烟和打火机来。
郑岚不看他,把头扭向没有他的那边,剩下大半个背露在外面,汗水都没干。
精油推了一半,也还亮亮的沾在上面。
郑岚很瘦,太瘦了。
裴宴眼一瞥就知道他瘦了,再用手碰,这种感觉更明显。
从前他就能用一只手把人圈着,这回是能一下圈两个。
郑岚伏在小床上,那背正正对着顶上的灯光,像摆在橱柜里刻意展示。流畅的线条在肩膀处略微拱起,又在腰的地方往下贴,正中间凹陷出一条脊柱,偏偏蝴蝶骨上长了只蝴蝶,还是专能挑逗人的紫色,振翅欲飞。
裴宴烦躁地抽烟。
他真忍不了,喜不喜欢,爱不爱,承不承认的,他都不能免于对郑岚身体的沦.陷。
而那人却仿佛睡熟了,半天没有动静。
裴宴一根烟都快抽尽,郑岚才懒洋洋地挑眼望他。“还有吗?”
“没了,就一根。”
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哑。
视线像黏糊的糖一样相互缠着,那根烟的余烬仍旧散发着清浅的木香。
裴宴手指一抖,正要起身,听见郑岚问他:“上次酒店里,我有一根红色的绳子不见了,有没有落在你那里?”
裴宴神色微动,两步走到郑岚身侧,埋下身子,鼻尖抵着他的脸颊,嘴唇一启一合。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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