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水稻田亩已经被收割完毕,一垛垛金黄色的稻梗山稀疏地堆垒在田间,为附近顽皮的孩童们提供了有趣的玩处。
三四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边嘻笑怒骂着,边弯腰拾捡田里收谷时散落的稻穗。旁边还有个伶俐的女孩抱着垫了布的竹篮跟着,也不时地勤奋将捡起的稻穗往篮子里放。
身上背着婴孩的女人不意间转头,眼角余光瞥见篮子,不免赞叹出声:“素娟真是乖巧又勤劳,你们看,她捡起的比我都多许多。”
穿着蓝衣粗裳的妇人听了,扑哧笑了出来。“那是因为你只顾着嚼舌根的缘故。曹小娘子,这是不是就叫做什么名副其实呀?”
皆因曹,音似“吵”。
曹氏哪肯依她,嗔道:“呸!兰芷你这文盲女子,居然敢乱搬书本来笑话我?你才是真正的大笑话呢!”转念一想,又禁不住向往,叹道,“要是我也有个姑娘,那该多贴心。”
没想到兰芷没再继续吐糟,也羡慕地瞥了静淑的女孩几眼,道:“可恨我这肚子生了两胎,蹦出来的全是香菇,想要再生家里却是养不起了。”家里那好不容易拉扯大的两儿,贪玩猴皮得到处乱窜,别说指望他们帮帮忙,只求别折腾出什么大乱子就已经心安了。
“就是呀。家里若是男女皆有,才叫做圆满哪!就像阮娘你,一儿一女,轻松过日子!”
前头的阮氏取了腰上的布巾擦了擦汗,似笑非笑地道:“好了好了,你们得了便宜就别来卖乖,有没有想过有人生不出儿子的感受?”话毕,眼波顺溜地往安静的黄氏身上转了转,又意味深长地调了回来。
众人的眼光随着阮氏的暗示,不意间聚焦到黄氏身上,让黄氏的心胸不由得一抽一窒,闷闷地疼痛了好阵子。
大伙一时间安静下来,还没想出别的话题,曹氏却一根筋地问起黄氏来:“对了,你女儿呢?不带在身边照看,不怕把人弄丢了么?”
黄氏勉强地牵唇礼貌笑了下,往田梗的树荫下望过去。这也是她刚才劳作时,一直重复的动作。那棵熟悉得闭上眼也能勾勒出来的老榕树下,一样朴实的藤篮子,一样忠厚的大黑狗,还有让她又疼又爱得入了心肺的幼女。
“人在那边自己玩儿呢,有阿旺守着她。”黄氏复又低头捡拾着散落在田地里的粒粒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