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抬头看她。她亦看向三皇子,目光不似平常温柔。
“她是认真的,我刚想了想,若我是她,若你这样对我,我也会一心只想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三皇子妃忽的落下泪来。
——
苍葭晚上并没去瞧雍王,她今天一口气招待了两个人,实在是累的很,梳洗一番倒头便睡了,一夜无梦。
翌日,雍王照旧上朝,苍葭要入宫,亦与他同往。雍王如今厌毒了这个妇人,但他内心仍是冷静的,便依旧与他同乘。
马车极大也极宽敞,两人虽说是同乘一车,却隔的远,只当谁也瞧不见谁。
不过苍葭其实并没有雍王那么极端的情绪,她又不是楚襄,何苦为这么个人伤心。更何况这人若是倒的越快,反是越遂她的心愿。
她于是阖目淡然的坐在车里,只当是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几乎快要气炸了的雍王。
待到上早朝的地方,车马先停下来。苍葭睁开眼瞧了瞧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夜晚的耗损让他看起来有些许的憔悴,却仍不掩其气宇轩昂。她看雍王的时候,他也顺着目光回望她。
两个人的目光里都没有感情,目光之下是两颗冷冰冰的心。
“王爷很喜欢许忘忧吧,可是王爷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我出身楚氏,与您是圣上亲赐的婚事,许忘忧这辈子都别想越过我,她只能一辈子做你的妾室,在我面前战战兢兢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雍王的忍耐终于被苍葭撩拨到极限,本来拔步要走的步伐急遽地收回来,转身便立到苍葭跟前。他俯身,手掰上她的下颌,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他当真厌极了她。
苍葭却并不怕他。她甚至在那力道极大的手里硬生生撑出一个微笑,有少女的天真。
“是吗?总有一日,我会让她在你之上,在楚家之上。”
苍葭象征性地抖了一下。于是这回轮到雍王笑了。
“如何,是不是害怕了?知道怕就好。可是怕也晚了,如今你在本王心里,不及她万一。”
他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她很艰难地开口,一字一顿:“好,我等着。”
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雍王的眸子如墨,黑且深。
“那你等着吧。”
他放开了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雍王走后车架继续前行,若是此时车内有人,会发现雍王妃十分的气定神闲,并没有半点受到惊吓的痕迹。她甚至懒洋洋的斜倚在车内的靠椅上,宫中的官道十分平整,她百无聊赖,在车内哼起江南小调来。
天初白,苍葭踏上未央宫前的九层汉白玉台阶,有宫人替她撑伞,以免阳光照在贵人脸上,晒黑了贵人的肌肤。
其实她从前也住未央宫,王不能封她为后,便在一切能补偿的地方补偿她,未央宫历来是皇后寝宫,因为不能立她为后,王的后宫中便没有皇后,太后一过世王便做主将未央宫赐给她,她将那宫殿装点的奢侈极了。
她比如今这位皇后品味好的多,这样想,脸上就是融融的笑意,看的宫女一唬,心想,外头都传雍王雍王妃夫妻不合,王妃如今这是失心疯了不成。只是这个念头太不敬了,宫女立刻摇摇头将它丢出了脑袋。
因昨晚圣上夜宿未央宫,皇后今日起的很早。苍葭到的时候,她正在晒头发,捧着一卷书,明明望四十的人了,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
这是雍王妃的正经婆婆。苍葭比照规矩问安,皇后方放下手中书卷,冷冷看她。苍葭并不害怕。
“来了。”
“是。”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见她面色不善,便令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着自己及雍王妃身边的陪嫁丫头伺候。皇后也不负这位掌声姑姑所为,见人走了,便对苍葭发难道:“你府里现在简直就像个漏风筒,什么荤的素的都能往外传。楚家也是百年大族了,就是这么教导你做当家主母的么?”
苍葭容色平静。她今日为许忘忧而来,并不想激怒皇后,于是低头告罪,一副不欲惹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