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拍你你都不知道挡吗?”蒋芸眼眶很红,给她戴口罩的手也有些颤,“你就由着她们拍?傻不傻啊你?”
鹿念被她强硬地戴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还没反应过来:“....妈?你刚刚去哪了?”
蒋芸没跟她解释,从后背揽着她,帮她挡住后面所有的视线,抬手抹了下脸,脚步匆匆地把她往学校外路口边推着走。
鹿念踉踉跄跄地被她带到路边,蒋芸已经打好了车,摁着肩膀把她塞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跟着,弯腰进去坐下。
鹿念被这一系列突然的变化弄得莫名慌张了起来,看着蒋芸的模样,却又有些不敢去问,犹豫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车门关上,车身在小雪中向前行驶,蒋芸一直□□着的肩,终于像绷不住了似的,开始颤抖,低下头,把脸埋进双掌之间。
鹿念有些不知所措地挪过去,抬手轻抚她的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也有些抖:“....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蒋芸依旧没有吭声,在掌心间深深地做着呼吸,嗓音中透着浓浓的哽咽,和强压下去的克制隐忍。
“....你不要管,”蒋芸压着嗓子里的哭腔,手背往眼角掩饰性地擦了下,却是遮不住的绯红,“妈妈来解决。”
鹿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
“你别管!”蒋芸突然发起了脾气,眼眶又红了,抬起手回抱住她,嗓音一哽,“没事啊念念,没事,妈妈来解决,你不要去想,也不要管,知道没?”
鹿念毫无头绪,只是几乎从来没见过蒋芸慌乱成这幅模样。她隐约觉得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却又无从得知。
“....妈,”鹿念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内心的恐惧被放大,“妈,你把我手机给我。”
蒋芸不告诉她,她唯一的渠道就是用手机去查,或者去问别人。
蒋芸低下头,再一次地擦了下眼眶,没有理会她的要求。
“....妈?”鹿念扯她衣袖,重复恳求,“你把我手机给我行不行?”
车身一拐,在她们住的酒店路边停下。
蒋芸付了车钱,拉着她下车。
她几乎没有给鹿念喘息的机会,一路拽着她很快速度地往酒店的电梯方向,避开人群,坐着电梯上楼。
进到房间以后,鹿念被口罩憋得喘不过气,正想要拆下,蒋芸有些神经质地去阻拦,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室内般,又僵硬地把手放下。
鹿念把口罩脱了,靠在沙发边喘了口气,看向蒋芸:“妈...到底怎么了?”
“妈妈一会要出去一趟,”蒋芸避开她的问题,低头整理着东西,“你就在酒店呆着,哪儿也别去。”
“你去哪里?”鹿念一下慌了,“你要去干什么?”
“妈,你把我手机给我,”她站起身,想去拿蒋芸的包,“我要和我朋友....”
“拿什么手机!”蒋芸很快把自己的包往后一藏,唇都在颤抖,“你能不能听话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和你朋友说话?”
“什么时候?”鹿念嗓音委屈,“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了?”
蒋芸似乎气极,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发出声音,几秒后,她闭上眼,缓缓地深呼吸了会儿,把她推开。
“妈妈出去了,”她神色疲惫至极,像是一瞬地苍老了几岁,“你听话点,呆在酒店,哪里都不许去。”
她说完,没有再给鹿念争辩的机会,推开她,打开房门出了去。
鹿念站在房间内,看着门砰得一声关上。
她只觉得委屈又无力,脑海中有千万不好的猜测浮现,却又抓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个。
她忍着眼泪,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台能打给前台的座机。
鹿念坐在沙发边,平复了下呼吸,拿起电话,按照上面的提示,拨打了前台。
“喂?”前台的客服接了电话,“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我想,”鹿念嗓音有些哽咽,连忙止住,又重新说,“....我想给别人打个电话...可以吗?”
“可以的,”客服语气很温柔,“在您想拨打的电话前加9,就可以拨打了。”
鹿念眼泪在眼眶打转,憋着哭腔“嗯”了声,轻声说了句“谢谢”,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记别人电话号码的习惯。
这会儿让她打电话,她能想起来的就是家里人的电话,还有杨子鹤的。
蒋芸如果不告诉她,家里其他人也不会和她说。
她其实最想打给的是那个青年,可是坐在电话旁边,她才意识到,平时他们都是用微信联系,她连对方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存。
她闭上眼,缓了缓,在拨号键上摁下杨子鹤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次,对面才接通,语气十分不耐。
“哪位?”
“...杨子鹤,”鹿念眼泪吧嗒地从眼眶落下来,“...是我。”
那边话音一顿,少年很快反应过来:“念念?你现在在哪?”
“....我在北京,杨子鹤,”鹿念擦了擦眼泪,“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电话里,少年静默了一秒。
“...你没看手机?”
他都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情绪,“...蒋阿姨呢?你妈不在你身边吗?”
“不在。”鹿念垂下眸,“杨子鹤,你直接告诉我吧。”
杨子鹤不说话。
“连你都不告诉我,”鹿念嗓音止不住地哽咽,“....就没有人能告诉我了。”
“......”杨子鹤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不知道该不该....”
他有些放弃般叹了一声。
“...为什么是你遭到这种事?苏秋月那个狗东西,”杨子鹤像是憋了一口气,终于骂出来,“这事儿铁定是她干的。”
“你和她是不是在STA分到一个考场了?”杨子鹤说,“那条狗找了人拍照,我不知道你们那天演了什么——但镜头里就是你把她推在地上了。”
“那角度选的真他妈行,就拍到你手搭在她背上的样子,而且旁边倒计时都快结束了,”他说,“发视频的营销狗还特意把你们俩的身份都爆出来。”
“——那条视频,现在在网上都他妈传疯了。”少年咬着牙说,“那条狗不知道买了多少营销号,现在所有人都在骂你。”
“——说你故意推别人,抢镜头,嫉妒苏秋月表现地好,”他缓慢地道,“说你不配上STA。”
少年说的每一个字,都跟在鹿念心口上刻刀似的。
她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STA那边,也知道了吗?”
“....发通告了,STA公关一向牛逼。”少年似乎也有些无力,“...视频曝光出来还没到一个钟,STA官博就发通告说会严格处理。”
鹿念那一瞬间,心都凉透了。
像是被人从头彻尾地泼了一盆冰凉刺骨的雪水,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血液凝滞不动,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只剩下麻痹感,和难掩的暴戾的情绪。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刘老师已经在联系人了,你妈妈也在找关系解决,”杨子鹤还是出声安慰,“....我。我刚刚也问了我妈妈...她也会帮忙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父母不是这个行业的,说会帮忙,也根本帮不上什么。
但总觉得,在她被这样泼脏水以后,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太没用了。
鹿念那侧,许久地没了声音。
杨子鹤挂肠搜肚地想着能安慰她的话,边不断地说,片刻后发现她没有任何回应,才停下来。
“...念念?”
女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嗯,”她甚至没了刚刚的哭腔,听上去没有什么起伏,嗓音平缓,“...谢谢你告诉我。”
杨子鹤还想说什么,鹿念已经再次出声。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又喃喃地重复,“谢谢你。”
杨子鹤还是坚持着又安慰了她几句,鹿念没有力气再去听,缓缓地把电话放在一旁。
她从小到大,除了演戏需要,从来没打过架。
只是此刻,尤其地想,把苏秋月揪到面前来,暴揍一顿。
她自问挺能忍的。
不喜欢和别人发起争执,和稀泥一把手。息事宁人是她惯用的处理态度,就连上一次,苏秋月那样抢她戏,没有耽误到结果,她也不想再计较。
可这不意味着她能一忍再忍。
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苏秋月这已经不是简单地触碰她底线,而是直接在她底线上刨土挖坑,末了还要吐口痰。
她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在沙发上,闭着眼,屏息很久,思绪依然乱如麻。
她从万千头绪里,尽量翻找出能够解决当下麻烦的,擦了擦眼泪,重新开始拨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嘴上说着不更,莫名其妙地就(。
是小甜文(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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