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自己放不下,恼自己不够果决,也恼那人对她有所隐瞒。
直到夜色降临,楚婈才勉强与自己和解。
他瞒她一桩,她亦瞒他一件,如此也算是打平了。
只要一切不超出她的所控范围,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或许运气好些,那些人找不到她呢。
在京中散步传言,或许是以为她如今在京城吧,若无确切证据,那些人应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山高水远处吧。
那么在这之前,她依旧是楚二小姐。
原本她还想,等她复完仇她便心无旁骛的做楚二小姐,可现在,这份难得的安宁却变成了倒数。
但只要他们平安,她便什么也不惧。
这十年本就是她苟且偷生多活了的,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亲情和爱,如今她也该知足了。
晚饭后,楚婈沐浴完便如往常一样在寝房等着。
可心境却与往先不一样了。
以往她还能欺骗自己,他只是原公子,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温柔怜爱。
可如今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高高在上,矜贵无双的摄政王,却在她面前弯了腰,也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惶恐。
在傅珩未进来之前,楚婈做了很多种打算去,或找个理由避开,或让他日后不必再来,或……
然在见到人后,楚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婈儿。”
傅珩换了身平日较少穿的淡青色锦袍,发丝用一根同色发带系着随意的垂在腰际,少了些锋芒贵气,更添几分随性温和。
声音如玉,音线柔和,眼眸轻弯似是盛着星光,柔情无限,让人一眼便沉溺其中,再也挪不开眼。
楚婈唇角动了动,终是只软软的嗯了声。
这样的美人,叫人如何拒绝。
直到傅珩试了水温,褪去她的鞋袜将她的脚放入盆中,楚婈才无声叹了口气。
似妥协,似无奈。
这人生来便是治她的吧。
她做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的准备,他却在顷刻间便将它们尽数瓦解。
“怎么了。”傅珩抬头:“可是水烫?”
楚婈摇头却未说话,只定定的瞧着他。
也不知将来哪位姑娘那么幸运,能嫁给他。
光是想想,楚婈就已觉得像是喝了一缸醋似的,酸得紧。
楚婈蓦地收回脚,樱唇紧抿。
傅珩双手一空,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摄政王神色很是茫然无辜,似是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变了脸。
沉寂了片刻,傅珩略微有些谨慎小心道。
“可是弄疼你了。”
他越是温柔,楚婈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若她与他无缘,那么将来他可也会这么对别人。
也不知怎地,楚婈突然就觉得很是委屈,眼眶里竟见了水光。
“你将来可还会喜欢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