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在陵川太守的女婿,郑知敬。”
周镇说完这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却发眼前的男人面『色』平静,连眼神都无波无澜,似他所言皆在男人的意料之中。
在即便是去怀疑男人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他的命都在对方的手上,也就只能选择相信。
顾行从袖中取出了一份让人誉写的文书,也就是大理寺存放着的,关于许通判一案的陈述文书。
他手一抬,递给周镇。
周镇茫然,但看情况也知道男人是要他接过那纸张。因掌心皆是紧张沁出的汗水,两掌慌『乱』的在自己身上的衣衫擦拭,待擦拭了汗水后,才上前几步步,双手接过了那纸张。
纸张四对折,他双手发颤的纸张打开,从头往下看,越看,面上的不解之『色』就越是明显。
顾行观察着周镇的细微表情,他脸上只有不解,并未有惊惶。
对此,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看完了上边的内容后,周镇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年轻男子:“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你写的陈述文书?”
周镇摇头:“虽然四年前许通判的陈述文书是草民执笔,但这修简过后的陈述文书并不是草民所写。”
说着,他叠,恭敬地文书捧还。
顾行取回文书,放回暗袖中,再而抬眸看向周镇,平淡地问:“你所执笔写的陈述文书,还记得多少?”
周镇一愣,隐约知晓年轻男人要查的是四年前许通判匪勾结的案子,他细细思索过后,谨慎道:“因这案子是草民执笔的最后一个大案子,所以尚记得六七成。”
虽然周镇已是知命之年,但既能做得了府衙主簿,记『性』自然不能差。可若说全部都记得,那是不可能的,可大概也能记得个八成左右,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才会说了个比较稳妥成数。
顾行颔首,转头朝着密室吩咐:“准备纸墨笔砚。”
约莫半刻,有两人依次东西拿了起来,除却纸墨笔砚,还有一方小桌。
室内空『荡』『荡』的,周镇只能席地而坐,绞尽脑汁的当年所记得的细节都复写一遍。
大概是焦急,汗水不仅汗湿了背脊,更是从额头滑落。生怕汗水滴落在案,紧张得一边擦汗,一边颤颤书写。
侍卫搬了凳子和小桌进来,后边更是端了茶水进来,顾行撩袍坐下,淡然的等着,没有半分的催促。
约莫过了一个辰,废了几张纸后才写,认真检查有无遗漏,有遗漏的话又在另一张纸上做补充。
半晌后,才抬起头看向数步之那坐姿挺拔,饮着茶水的男子。因已经一日滴水未进,所以眼巴巴地看着,连连吞咽唾沫。
不敢耽搁,干哑的道:“大人,复写了。”
才想站起,但腿脚因坐太久而麻了,蓦地又瘫软在地。
顾行翻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已凉的茶水,站起,行至他的面前,略一弯腰茶水放到了桌面上,漠声道:“润喉。”
说着,周镇写的供词拿了起来,目光落在陈述文书上,浏览了一半,眸『色』一敛。
周镇忐忑的抬头望了一眼在阅的男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顾行周镇复写的陈述文书看了一遍下来,或有细节遗漏,但也足够了。
放下陈述文书,冷声道:“画押,签字。”
周镇一愣,又听男子说:“如若有弄虚作假,罪连一族。”
周镇忙道:“草民以项上人头做保证,绝无弄虚作假。”
顾行暼了一眼他,随后收起陈述文书,转身朝密室走去。
周镇见状,强忍着腿麻站起,忙问:“大人,草民何能回去?”
顾行只扔下“等着”字,便出了室内,密室也随之关上,徒留惶惶不安的周镇。
顾行出了密室,吩咐身旁的大理寺评事:“先周镇关几日再送回去盯着,警告他,让他知道什该说什不该说的。”
话语顿了顿,再到:“另,派人去探许昊到了何处。”
许昊——前许通判之子。
评事领令,然后转身离去。
顾行去寻了七堂叔,周镇所复写的陈述文书给他看了。
七堂叔一看,征愣:“怎会修简了这多的细节?!”
复写的陈述文书上有写对许通判严刑『逼』供过,且许通判还是概不认罪,在许通判入狱后一个月,想通后才认了罪。
而在修简的陈述文书上,并没有写严刑『逼』供一事。
上边有许多杂七杂八的细节,或许在当有人故意想要陷害许通判,所以抹去了这细节,但在看来却是初初透『露』着端倪。
比如擒的山贼作为证人来指认许通判的人数,有五人。而在指认之后不久,牢房着火,部分犯人越狱,这五人也在其中,在抓捕之,犯人反抗,也就当场『射』杀了五人中的三人,有两人在逃,而『射』杀后的尸体皆丢弃『乱』葬岗。
而修简文书上并未写出究竟『射』杀几人,意思就是全已『射』杀。
顾行思索半晌,随后到:“七叔你且帮去各个县衙调查,调查在四年前,也就是许通判指认前后,各个县衙的牢中可有死刑犯失踪或押走。”
七堂叔愣了一下,顿反应了过来,肃然道:“世子是说李代桃僵,移花接木?”
顾行颔首:“匪勾结另有他人,那当指认许通判有可能是真的是山贼,也有可能不是山贼,先行在陵川各个县衙寻找一番。”
七堂叔点头,然后想起旁的事情:“那周镇当初为何要辞去主簿一职,毕竟这能进府衙当差是极的差事,且只要没犯错,做到五十五岁荣退还会有一大笔告老银子,周镇还有几年就□□退,怎就忽然辞了?”
顾行淡淡道:“按照周镇交代,他执笔写了这文书不久,就郑知敬发自己贪污受贿的事情,郑知敬便要求他辞去主簿一职,才不会告发他。”
七堂叔闻言,眉头紧蹙:“那便说明许通判的案子郑知敬脱不了关系。”说到这又是讥讽一笑:“他当初大概怎都想不到许通判的儿子虽然流放北境,但也能立下功劳,请求为父翻案。”
顾行唇角淡淡一勾,淡然道:“许通判的儿子许昊会在近段日回陵川。”
七堂叔双目一睁,『露』出诧异,又听侄子说:“过几天,陵川会有人议论这事,七叔届也不必太过惊讶。”
七堂叔细细思索侄子的意思,半晌后,狐疑地问:“放饵垂钓?”
顾行淡淡一哂,点头:“放了饵,自然会上钩的。”
*
数日过后,前陵川通判流放在北境的儿子竟然抓住了他邦的『奸』细,立下了功劳后不求去贱籍,反而请求为父翻案,而且朝廷还允了!
这前通判之子不日也回到陵川!
这一,整个陵川都在议论此事。
听到此事,郑知敬让妻子从那世子娘子口中探听信息,看看这案子是怎个翻查法,又是谁来查。
郑娘子脸上满是担忧:“那许通判家的儿子回来了,当年的事也再次提起,若是让旁人知晓你以前那山贼有往来,这可如何是?”